“既然白小友不愿随我前往大学堂,那此事也就算了。”

敦崇礼一脸可惜之色。

他见到白贵写的那一篇策问,可是十分满意,此人对西史分析得当,如果能将其引入大学堂,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一件。不过既然不愿前往,那也就算了。

只是恰好有了这个想法而已,对他的损失也没什么。

“多谢教士的看重,阿门。”

白贵心中一动,照着基督徒的模样,在身上点了三下,然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门。

阿门是希伯来语,意为“真诚”,表示为“诚心所愿,心愿如此,但愿如此”。

“白小友是我教人士?”

敦崇礼有些讶然的看着白贵,脸色浮现一丝笑意,若是能将让这少年皈依教派,那么他也算不失所行了。

“不,只是我恰好知道新教的礼仪。”

白贵解释道。

如果想要在这场沙龙聚会上,能够攥取到最大利益,就要显露出自己的学识。文化沙龙最好的一点就是,在这里不讲究地位,畅所欲言。

当然,所谓的不讲究地位,也只是明面上的规则罢了。但是,比起在外界,此时的地位差别表露的更隐晦一些……

“新教?”敦崇礼教士更感兴趣了。

一般人可是很难分清这其中的差别,他们都将所有的教士归为基督。

“我恰好看过一些西学典籍,里面说了,新教是马丁·路德……”

白贵侃侃而谈,丝毫不见怯场。

等说完之后,敦崇礼教士面露赞赏,其他的几个洋婆子和洋人也是一脸诧异,在清国,能够分清楚他们是哪国人,就已经是见识不凡了,对于新教、天主教、东正教之类的划分,更是鲜有人知道。

场间,掌声雷鸣般响起。

“你朋友的见识不错……”周莹和吴怀远站在一旁,目露惊叹。

在白贵周围,已经围上了此次文化沙龙的洋人,他们被挤了出来,只能看着一个个洋人对白贵提问一些西方的故事。毕竟,在闭塞的清国能看到这么一个饱读西史的人,还是很罕见的。这就像后世一个洋人在国人不断提问一些诗词、文人典故的道理一样,猎奇罢了。

“白兄很喜欢看书,这些都是书中得来的吧……”

吴怀远说道,也确定道。

“官费省派留日的名额你既然不愿争抢,不过他的话,我也可以帮忙试试。”周莹看了一眼吴怀远,说道。

清末官费留学主要包括:省派、大学堂派、练兵处派、进士馆留学、贵胄游学、部派等。后面三个条件门槛太高,进士馆是专门为新科进士学习实学而设置,能前去留学的都是进士,贵胄游学,这就是八旗子弟了,部派则是中央各部的官派。

“普通人”能争取到的,也只有省派、大学堂派、练兵处派这三派官费留学。

只不过除了省派之外,其他两派都是大学堂和各地的练兵处才能去……

先前敦崇礼教士想让白贵去的,就是大学堂派。

而张将军这类军校生,往往都是在各地武备学堂毕业后,是以练兵处的名额前往外国公费留学的。

师范学堂留日速成班争取的,也只能是省派,不成的话,只能选择自费留日。

公费和自费,争的是一个资历。

公费回来之后,按例是经过一定的考试,就能选拔为官的。

吴怀先脸色有些微微红窘,他又不是日文速成班的一些少年天才,争夺官费留学他自己才学不够,即使又这个名额,也是遭人耻笑。

所以选择放弃争夺这个公费名额,但自费出国后,如果学习成绩好,在监督处考核之后,也能能转为公费的,因此即使省派名额少,也不必太过着急。

“那多谢娘帮白兄争夺这一个名额。”

吴怀远对周莹道谢道。

他家不缺钱,现在缺的是人脉,让他前往留日,也是这个结交人脉的想法。现在西太后薨了,宣统皇帝在位,还能记挂昔日几分恩情?

“不必道谢。”

周莹叹了口气,看着在场间谈论的少年,也生出几分奇货可居的心思。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露西娜女士说的达芬奇佛罗伦萨画派我就不知道了,想来应该是前人没有注意到这些西洋画的区别……”

白贵对着距离他颇近的一个洋婆子道歉道。

他懂西史已经很出彩了,不必再懂西方的艺术史,要是再懂这个,他就真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因为西方艺术史这个时候晚清的典籍介绍的不多,可以说很罕见。

“那就可惜了,达芬奇和梵高可是我最喜欢的画家……”

露西娜叹息一声。

“好了,先生,女士们,我的才学就仅仅只有这么一点,你们再逼问我可吃不消。”

见到已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对他产生了印象,白贵就准备脱身而出,在宴会可不能喧哗夺主,否则就是不礼貌,不识趣。

才高如王勃,即使滕王阁序震惊四座,但也被人视作愣头青。

白贵的谈吐不凡在这次文学沙龙上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有一些在女学的贵女们出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