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白贵心思歇了大半。
前世一本仙侠书写的挺好,道尽了修行的本质:千般法术、无穷大道,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么?
不得长生的修道,终究是一场空。
“王师兄,你可知道与先生交谈的道人是谁吗?”
白贵心中一动,朱先生地位不低,平日里不能说往来无白丁,白丁也不可能大大咧咧的来书院找朱先生,能够与朱先生交友且交谈这么久的肯定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
王儒钦是朱先生的得意门生,是朱先生创办白鹿书院开始就入学的弟子,所以与朱先生关系最为密切。
“是终南山的刘明苍道长和他的徒弟张至顺道长,以及茅山的两名道长,姓甚名谁我不太清楚,只能从其交谈中模糊听到应该是林,理应是林吧,茅山是正一道的,听说那里林姓颇多……”
王儒钦皱了皱眉,回想道。
“刘明苍?张至顺?”
“定然是了!”
白贵心中一跳,前面张道长的师父罕少有人知道,但是徒弟张道长在现代羽化,他当时正在上学,学校群里到处都在疯传,羽化之时,天现奇特瑞相。
正说话的间头,后宅方向传来一阵阵交谈声音。
他转头一望,是四个道人和朱先生一同出来,朱先生和明显是全真打扮的一个老道士言谈正欢,但老道士笑的时候,不可察觉的带着一分悲苦。
“刘道长尽管放心,此事事关天下黎民福祉,我一定会联名秦省士绅,上书朝廷,要求释放修建陵寝的工匠……”
朱先生眼神坚决,尽管他知道这件事不太容易办到。
西太后和光绪帝,一后一前同时驾崩,这修建的陵寝,征发的徭役何止万人。按照惯例,这些被征用的匠人,会在修建完陵寝后处死的,以此防备皇家陵寝不被盗取。
南方群省已经通过电报知晓西太后和光绪帝驾崩的事情,但秦省消息闭塞,距离京师遥远,知道消息缓慢,另外滋水县也是消息闭塞之地,这一来二去,天底下知道帝、后驾崩的天大消息,竟然隔了半个月,还没传到滋水县。(有秘不发丧的延迟)
“我等何惜此身,只是不望百姓受苦。”刘道长和林道长嘴角泛起苦意,他们作为远近闻名的道士,一北一南,也被授命督建西太后的陵寝。
这一去之后,定无回来之日。
他们年岁也大了,死了也就死了,可修建陵寝的那些百姓都是壮男,于心何忍啊。
白鹿学院的诸生也议论纷纷,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统治清廷五十余年的西太后和被幽禁在瀛台的光绪帝就这么死了,而且恰巧是隔了一天。
白贵看到这幕,也没有赶着上前说请求道长传我道法,这不合适。
刘道长明显已经有了得意门生,不会传他。
正一道林道长他也说不上话啊。
更何况他现在是朱先生的门生,正在攻读经书,难道能上前说我已经堪破红尘,想要修道,不说有人收没收的问题,问题是现在明显两位道长也难以自保,还要央求朱先生联名士绅请求赦免修建陵寝的工匠……
“对了,我记得满清入关的时候,道士也被剃发易服,直到张天师和道士王常月费尽口舌向顺治争取后,才免了后续的剃发……”
白贵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即使有长生路,但最厉害的道士也不一定还能走通。
“还是先读书吧,有了先生这层关系,到时候考取功名后,再向张道长请教,不信他不传我法门。”
白贵摇了摇头,回了书屋,继续苦读。
有了功名,有了基本的出身之后,他说去入道,就不会那么啼笑皆非了,现在他家里可是还未“脱贫”呢。
道术也不是那么好修成的。
他苦读四书五经已经这么久了,白白浪费好时机,才是愚蠢。
……
五日后。
朱先生联名秦省士绅,共三百多名秀才,二十多位举人,一同向巡抚进言,请求方巡抚上奏新皇帝,待陵寝修建完毕,赦免工匠。
“今天下疲敝,洋夷欺我泱泱大国,盖莫朝廷因循守旧,吾等闻东瀛皇帝、英吉利王宽以仁慈,爱济士民。修建陵寝,徒耗民脂,残戮百姓,天下愤怒……”
“不闻英吉利王、德意志王等国驾崩修建陵寝有如我朝制度,请陛下三思,允以废除!”
洋洋洒洒千言谏言就被这样送到了巡抚衙门。
这件事在秦省闹得沸沸扬扬。
“梦周兄糊涂啊!”
“岂能因为那些百姓就废了你的大好前程!”
古县令听闻此事,匆匆赶来白鹿书院,让朱先生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只要裁撤这谏言,就没有什么大事,但朱先生只是笑了笑,喝了口茶,继续与古县令说些闲话。
古县令接连叹气,回到衙门,次日就闭衙不出,称自己病了。
同样的,在这件事的闹腾下。
滋水县的县试也在二月的尾巴根上开始了。早些日子,县里就出了公告榜文,定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二月二十三日进行县试。
应试的考生必须在七日之内前往衙署礼房呈递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