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映照在他的瞳孔里,一点一滴。
那些雨珠子像是滴落在他的心口上,又像是一把刀,在用最温柔的声音篆刻着独属于他的印记。
男人的脸庞有一半隐匿在阴影下,卷翘的长睫在眼皮子上投下淡淡的痕迹,眸色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始终平静淡泊。
病号服有些大,穿在他的身上略显宽松,也不是很协调。
这个男人像一尊雕塑,安静地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小护士来给他送午饭。
她看到床头的药没有吃,吓一跳,连忙放下托盘,小小声劝窗边的男人:“boris先生,您早上的药忘记吃了,这样不行,会耽误治疗。”
“我不想吃。”他声音很哑,且行动迟缓,过了半天才回应面前的小护士。
“可是……这样真得不行,您必须得吃药。”
“放着。”
“……”小护士格外为难,怎么会遇到这样一个病人,别人生病了都想着能早点康复,但他不一样,他好像并不爱惜自己。
她想不通。
眼前的boris先生似乎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boris先生,我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你记得吃饭。”她已经没辙,打算跟乔知行告状。
还没等她出去,纪长慕的手机响了。
在英国,除了学校,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
一开始纪长慕没想接,他暂时还不能去学校,这学期的课已经耽误了一半。
小护士眼尖,她看到了来电显示:“boris先生,是医生的电话,您接一接,我先出去。”
小护士离开病房,替他关上病房的门。
医生?纪长慕这才从沙发上坐起来,迈开长腿缓步走过去。
是乔知行的电话。
乔知行极少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因为在乔知行看来,他是一个极其冥顽不化的人,加上年龄代沟,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
如果是手术的事,那乔知行更没什么好跟他聊的。
纪长慕接起电话,一阵咳嗽,咳得喘不过气,喉咙里也有血腥味。
“知行。”
“纪长慕,我知道你醒了。”乔知行声音急切更咽,有着不同于往常的无措,“姐姐出事了……姐姐出事了……”
刹那间,纪长慕脑袋“嗡”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轻咳,一口鲜血落在纸巾上。
“纪长慕!”乔知行咬着牙,几乎是咬牙切齿,“过往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我不再跟你计较,乔家也不会再计较这些……早上,姐姐出事了……今天早上……伦敦大雨……车祸……人没有抢救过来,就是早上的事……纪长慕,没有人知道你在博尔顿,只有我知道……我刚刚得知消息,马上要赶去伦敦……”
“纪长慕,你去送送姐姐……她一个人走了……得多孤单……纪长慕……你去看看她……她现在一个人在伦敦啊……你去陪陪她……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又恨过的人……”
说到最后,乔知行哭腔很重,他哭了,泪水直流。
哭着哭着,乔知行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