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欢怔在当场,她是看着陆祈佑爬上来的,知道他一路都在挨打……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伤成这样……
今天他穿红色,恐怕也是因为不想被看出来伤痕累累的惨状。
“没事欢欢,我没事。”陆祈佑手碰到她的脸,哑声说,“别哭。”
倪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掉了眼泪。
“欢欢,你让开!这个混账东西,还敢缠着你,我今天就让他死在这里!”
“我说够了!”一向冷静淡定的倪欢终于压不住情绪,这一声吼得翼松阳都无措愣住。
倪欢直视着翼松阳,发红的一双眼,一字一顿地道:“爸,我跟陆祈佑的事,请您以后不要再插手!”
“……欢欢,我是想替你出气,你不是讨厌他吗?我……”
“已经够了。”倪欢缓缓回头,看着身后的陆祈佑,这是她第一次好好看陆祈佑这张脸。
她好像,还没有直视过这张她爱过恨过,最终自欺欺人的脸。
可这一刻,陆祈佑脸上只有小心翼翼的惶恐,还有……她曾经求而不得的温柔。
他说:“欢欢,我没关系……”
“陆祈佑。”倪欢打断他,一字一字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个机会……”陆祈佑嗓音沙哑,近乎哀求的语气,在低声说,“我想要一个……能离你近一点的机会。”
“……”
倪欢眼底情绪复杂,她沉默地拨开了他的手。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竟像最锋利的刀,刺穿了陆祈佑心脏最柔软的角落,他眼里光一寸寸暗淡。
“我知道了……”陆祈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想体面一点离开,转身,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倪欢想拉,根本拉不住。
“哥!”陆修爬上来晚了点,看见陆祈佑倒地,吓得肝胆俱裂,“哥!!”
他冲上去第一时间哆哆嗦嗦地探陆祈佑的鼻息,“哥……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哥……”
原本悲伤的气氛被陆修这么一搅和,居然有点搞笑。
“他死不了。”开口的是霍景深。他说完这句话,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一旁的翼松阳。
云清替陆祈佑诊脉,又给他施针暂时稳住他的伤势,“他受的外伤太重了,得去医院处理!”
夫妻俩兵分两路,云清就带着小北和陆修他们将陆祈佑送往医院。
而霍景深留了下来。
倪欢目送陆祈佑被运走,她一身疲惫,也离开了。
山顶上,只剩下霍景深和翼松阳师徒俩。
四目相对,翼松阳吹胡子瞪眼:“看我干什么?他自己要签生死契,要闯通天梯的!”
霍景深:“……他有的选吗?”
翼松阳冷哼:“反正又死不了,你不是交代过武阳他们放水嘛!”M..
自己带出来的亲传弟子,他们是什么伸手,翼松阳比谁都清楚,尤其是武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被莫北舟偷袭!
陆祈佑压根不还手反抗,就算是铁打的,走到第十层就该被敲散架了……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手下留情……陆祈佑早就凉透了。
霍景深意味深长地轻眯起黑眸,“看来师父你是原谅陆祈佑了。”
翼松阳看破却不点破,已经说明一切了。
“哼,要不是看在我宝贝外孙的份上……”他说到这里,又不是滋味地砸了咂嘴,“他要是真死了,欢欢的心结,一辈子都解不开。”
翼松阳看似不管事,实际上对女儿心细着呢。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欢欢那孩子,就是逞强。所有心事都藏着……有时候她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就知道一个劲儿地逼迫自己往前走,往前看……她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心。”
翼松阳摆了摆手,在这一瞬间,他身上只有一个老父亲的疲惫。
“我再强悍,人生也不过百年。我陪不了欢欢一辈子,她后半生,总要有人照顾……还有小宝……我总要替他们找到最好的归宿。”
霍景深安静听着,并不插话。
翼松阳目光落在他身上苦笑:“你要是没碰到云清,其实我最放心把欢欢交给你……”
原本一脸淡定的霍景深当场后退了两步:“您还是别放这个心,我只能对我太太和我女儿负责……”
说到这里,霍景深皱了下眉,有点苦恼,“不过要是您想让倪欢当我干女儿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我太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