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整个宫殿都是静悄悄的,杨玉和李隆基互相依偎着,轻声的说着什么。“……和阿蛮比起来,我真是个自私懦弱的人的。她能凭着一己之力对一切不平等的事情发难,去改变不公正。我呢,很懦弱,即便是心里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我没勇气去改变。甚至连个态度都没有!”杨玉有些郁闷,在世人眼里,杨玉才是更勇敢,能厉害的那个。阿蛮则是个幸运的女人,从一个舞姬到将军夫人,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她一切作为不过是任性罢了。
但是杨玉知道,阿蛮才是那个勇敢的人。回来的路上,杨玉想要是自己没有穿成这个身份,她只是个贫寒人家的女儿呢,甚至连良家子都不是,她也是个歌姬舞姬什么的,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者她和阿蛮对调身份,她是绝对没勇气做那些事情的。别说是废黜营妓了,就是叫她亲自担水劈柴,杨玉都可能要抓狂了。
谁知阿蛮竟然坚持下来了,而自己呢,享受着无数奴仆的服侍,每天欣赏着歌舞,却对那些歌姬舞姬们眼泪视而不见。甚至还沾沾自喜的认为,她已经是个很慈悲的人了,这些人遇上了她,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她不会随便打骂这些人,反而给他们不错的生活条件和丰厚的报酬。
“难怪呢,当初你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不是娘子懦弱,实在是阿蛮不知道变通。她一直在用她那个世界的道德来衡量这里,然后生搬硬套。结果只能是都不讨好。你可知道,这些营妓是什么来历吗?她们都是犯罪被罚没的罪人,都是些女子,既不能去服苦役,也不能去开荒种地。她们去凿山开石,才是要命呢,更别说开荒种地了。而且在军中效力满了年限还能赎身离开的。她们在军中缝衣做饭,看护伤员,不是物尽其用?她们可以胜任,也有个出头之日。若是没了营妓,周边的百姓难免被骚扰。这也是必要的。阿蛮只想着营妓们可怜,但是那些被骚扰的百姓们不可怜吗?没了她们,就要在军中抽人出来做饭,看护伤员。不是又减员了?这如同是大禹治水,要疏导。她倒是好,一堵了之,岂不要溃堤?娘子是世事洞明,不像是阿蛮太死板了!”李隆基缓缓地开导着杨玉的心结。
心里稍微舒服点,杨玉苦笑着说:“三郎安抚人心的本是真是厉害!我这会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原来聪明的本质就是利己主义啊。好了,我还是做个利己主义者吧。可是看阿蛮的样子,她和王忠嗣是要——”杨玉做个随风而散的手势:“真是可惜了,本以为他们能白头到老呢!”
“那是他们的事情,娘子虽然和阿蛮是好友,但是也不要没分寸。这种事情,身为朋友只要尽到匡正扶持的义务就好了。不要叫她做出偏激伤害人,伤害自己的事情,在她苦难的时候帮助她渡过难关就是了。”李隆基亲了亲杨玉的手,神色轻松:“好了,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今后你要起居按时,不准熬夜了!”
杨玉哼一声:“哼,这才是哪儿到哪儿啊,夜生活才开始呢!”
“胡说,就算是宫中举办宴会,也该散了!”李隆基做出威吓的样子,拍下杨玉的臀部:“再胡闹,看我如何罚你!”
杨玉心里哀嚎一声,难道自己要进入退休生活了?
“那个,过几天再暖和一点,我们就在宿羽宫办宴会,那个时候天上一轮新月,照在洛水上,春夜的暖风,有精致歌舞,可以——”杨玉抓着李隆基,绘声绘色的说起半个春日夜宴,结果没等着她说完,就被李隆基狠狠地否决了:“休想,要是赏花宴还可以!你每天给我早睡早起,把身体调养好。今后不准什么减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是不孝!”
杨玉傻眼了,真是厉害啊,这都能扣上个不孝的帽子。不愧是圣人!
不说杨玉被李隆基每天督促着养生,桃子因为王忠嗣和阿蛮的事情也跟着着急上火呢。看着面前尹子琪的档案,桃子真想抓着小荔枝使劲的摇晃,你脑子进水了,这个人明显就是个攀附的小人,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但是桃子的理智告诉他,这会小荔枝已经是彻底被洗脑了,整个人油盐不进,桃子越是说尹子琪不好,她就越坚定的认为,大家都是骗她的,在歧视欺负尹子琪,她要保护这个无辜可怜的男人。“郎君最近总是长吁短叹的,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没妨碍说出来,我帮着你排解排解。”卢文姝笑嘻嘻的进来,她叫侍女们出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桃子对面。
桃子扶着妻子坐下来:“你就要生产了,还是安心修养。这个事情谁也没办法,你知道小荔枝,非要嫁给这个尹子琪。他出身不怎么样,还有不少的黑历史。他是平卢人,曾经读过书,但是没考上秀才,于是投笔从戎,在原先安禄山的儿子手下做个幕僚一样的人。虽然有些武功,也有不大不小的一点战功,但是在军中并没什么好声望。后来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造反,他倒是押对了宝,成功的做了参军。后来到了朔方王忠嗣的麾下了,就在王忠嗣身边做个参军,结果正好和小荔枝看对眼了。现在——”桃子很无奈的摊摊手:“就他这个出身履历就不可能了!而且这个人人品不怎么好,军中风评不好,我还悄悄地叫人去他的家乡打听——他们家风也不好!”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