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楚,没一天,他就忍受不了,想着依旧是用金钱腐蚀。谁知这些人油盐不进,板着一张脸,垂着眼皮的,完全不理会,好像他们没了七情六欲,就是金山银山也不会叫他们如同古井的眼神有任何波澜了。
李璘碰一鼻子灰,只能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忍气吞声。其实他的日子并没很难过,屋子里依旧是很暖和的,每天吃的东西虽然不是山珍海味,可蔬菜粮食,还有肉食都足够和新鲜。但是这和李璘以前冬天最冷的时候,屋子里热的能穿夏天的绫罗衣裳还流汗,每天一顿饭就要一万钱奢侈是比不上了。在李璘看来,自己简直比乞丐还不如,他要饥寒交迫死在这个冬天了。
“我有什么怕的,十六哥今天的处境,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只要人家有心要整治,你就是个圣人,也会变成十恶不赦。那个事情不过是底下的奴婢们想要巴结你罢了。谁不知道十六哥对奴婢们最是宽厚大方,他们受你的恩典多年,也想要孝敬你,那是他们知道感恩。结果却犯了某人的忌讳。我以前劝过你,不要太招摇了。现在怎么样!”李琦真是有胡说八道,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能把李璘收买宫中奴婢,刺探消息,无视规矩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好像整个宫廷都在杨玉刻薄,严厉的威压之下已经是群情激奋了,而李璘则是宽厚仁德,深得宫人们的爱戴。
李璘听着李琦的话,就像是找到了知音,竹筒倒豆子一般诉苦了:“阿弟,你说的太多了。这件事我是最无辜的。他们这些年没少得我的恩典赏赐,他们一心要巴结我,我不收,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再者我哪里知道宫中新宫装是什么样子。你没发现吗?圣人嘴里说着要勤俭,其实他哪里简朴了?尤其是哪一位做了贵妃,只准他州官放火,不准我们百姓点灯吗?我还以为新宫装就是这样呢。不过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们拿钱安心打听消息就是了,干什么乱管闲事!我身边的人穿什么有什么关系?”
高力士把事情很快查清楚了,原来将作监中和宫中尚衣局的人为了讨好李璘,特别做了逾矩的宫装给李璘身边的内侍穿,为的是李璘有面子。李隆基知道了调查结果,冷笑一声,叫把那些擅自行事的有关人等绑了,押到了十王宅,当着这些皇子皇孙的面前一顿廷杖,把他们活活的打死了!
听着板子一下一下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在场的那些皇子们脸色吓人,有人都开始浑身哆嗦,几乎要晕过去了。李璘看起来还把持得住,其实他的恐惧比谁都深。自己私自交通贿赂宫中内侍宫女,要是阿爷追究起来——李璘把牙走要咬碎了!这些人都是些奴婢,死了也就死了。
若是圣人追究起来,自己的下场只怕比这些人还惨,他的家人子女,身边的幕僚,真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挖出多少事情来!他忽然想起李瑛那三个兄长,李璘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这几天在家里被人盯着,李璘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会听着李琦的话,李璘忽然生出个念头,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横竖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想着李璘哼一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我能怎么样呢?天下人心可不是随便一顿廷杖就能吓唬住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们爱戴我,是因为我坐得端行得正。现在我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我真是不服气!”说着李璘把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看着粉碎的酒杯坚决的说:“叫我卑躬屈膝,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我办不到!”
火候差不多了,李琦在心里稍微松口气,他只劝着李璘喝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现在贵妃越发有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架势了,连着高力士也要避退三舍。听说圣人叫贵妃执掌后宫。哼,这下更好了。后宫就成了她的天下了。这不是为了桃子做准备吗?”
桃子,李璘满脸轻蔑,讽刺的说:“我忽然觉得寿王也不是一败涂地啊。桃子,谁知道是谁的儿子。不过也没关系,横竖都是李家的血脉。”李琦忙着制止了李璘的话:“不要胡说!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们身边的人都换了新面孔,今后一言一行要特别小心。人家已经是虎视眈眈,何苦还要往上撞呢。桃子啊,年纪虽然小,但是城府颇深。他在益州做黜制使,我觉得都事情没那么简单。第一,益州是杨氏的根基,她有不少的亲族在益州。还有就是圣人对南诏早有征伐的心思。咱们这些兄弟,除了被废黜的李亨,还没有谁有真正的军功呢。若是征伐南诏胜了。到时候别说桃子是十八哥的儿子,就是桃子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他也能稳稳地坐在太子之位上。”李琦分析着今后局势发展,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李璘。
果然,李璘的脸色十分难看,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几乎能把酒杯给捏碎了!李琦有些心疼自己的酒杯,但是能够把李璘的干掉,一个酒杯算什么?他接着添上一把柴:“到时候他们母子里应外合——大势已定啊。我们还是安分守己,接着醉生梦死吧。以前我们嘲笑十八哥,现在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归宿,可怜,我们这些龙子龙孙!当年先祖创业,是何等豪气,现在——却要在贵妃的脚下讨生活了!”
“痴心妄想!我要杀了她!”李璘又把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两只酒杯,能够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