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十八哥的话,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啊。桃子看着那本名册,抬头看着李瑁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几天之后,桃子在公文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把手上的毛笔扔在桌子上,青玉做成的笔杆发出清脆的声音。桃子长长的舒口气:“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家去吧!”按时上班,按时下班。这是桃子给自己定下来的规矩。杨玉说过不要把自己陷入无休止公文游戏里。那样只会把你压垮的。
因此除了特别紧要的公务,桃子是不会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的。因此跟着桃子这些人都很幸福,每天按时上下班。大家站起来对着桃子躬身,然后各自散去了。桃子则是看着校书收拾了公文,转到门下省去。桃子出一回神,忽然站起来:“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侍从立刻拿来一件很朴素的袍子给桃子换上,几个随身的侍卫也都换好了便装了,正要离开,忽然一个校书过来对着桃子深施一礼,小声的说:“郎君,这份公文有点不妥。”
什么不妥?桃子愣了下,看着那个人:“哪里有问题。坐下来说!”这个人是新来的,可是年纪却不年轻了。看上去三十往上了,一来就是闷头干活,很少说话。桃子叫人端来两杯茶,笑着说:“我记得你叫魏恒,以前做过法曹参军,人家做官都是步步向上的。就是没有升迁,也没有官越做越小的。你怎么倒是从七品成了不入流了?不过你的字倒是很整齐。看样子是下功夫狠狠地练习过。”
魏恒不敢相信桃子竟然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有些惊讶的看着桃子:“郎君竟然连我这样的人也看在眼里,我真是佩服。我要说的是那个杀人案。”桃子一下子想起来:“你是说张阿大弑母案。他杀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什么活路呢?我仔细看了,人证物证都在,没什么问题啊!”
“当街杀人,自然是没有顶替,错判的事情了。张阿大当街弑母案事实清楚,但是郎君想过没有,案卷上说张阿大为人老实,他为什么会狂性大发,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的母亲。而且他杀人之后欲自杀。案卷上说死者尉氏,在张阿大一岁的时候就改嫁他人了,张阿大一岁的时候没了父亲,母亲改嫁,是被祖父抚养成人。幸而他有开渠修水利的本事,给人凿井,修建河堤,修水渠。因此家境还过的去。谁知三十年后,他那个母亲又回来了,不仅要张阿大赡养自己,还条鲾张阿大和妻子的关系。这次当街杀人,是他的母亲尉氏竟然把他的小女儿给卖掉了。张阿大是情绪失控。”魏恒一番话下来,桃子有些出汗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我想起来了,案卷上竟然只寥寥数语说什么母子拌嘴,一时气愤。可恨,竟然没调查清楚!幸亏你发现了,要是发到了门下省和尚书省,他们必然是走过场,看见弑母案就要画可通过了。那样的话岂不是错杀了!”桃子忽然想起什么,盯着魏恒:“你怎么知道这样清楚。我记得你是长安县人。这张阿大则是青州人啊!”
魏恒一愣,想了想,对着桃子说:“我们都是从当年寿王的义学出来的,因为我读书还不错,因此考了科举,不过只做到了参军罢了。倒是张阿大,虽然读书不怎么样,但是对于修建水利,一点就通。我们算是同窗了,他的家人不忍心张阿大被判死刑,来长安找关系。只是当年同窗们早就各自分散了。有些人虽然身居高位,他们哪里得见?我么,混得不好,但是不忍心看着同窗——”
桃子一下子想起来了,那天李瑁要送给自己的那个名册。桃子心里一动,对着魏恒说:“多谢你提醒,这么看来当初定案的时候就毛躁了,没有详细审问清楚。我说呢,这世上还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当街杀了自己的母亲。现在仔细想想,真是有问题啊。我打回去叫他们重审就是了。”桃子言下之意是他不会偏听偏信,要调查后再说。
魏恒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刚要说话,却桃子打断了:“我问你,当年你们都是义学出来的——”桃子字斟句酌的,他很想问当初义学的事情,阿娘在里边是什么角色。她是帮着十八哥呢,还是那一切都是阿娘的手笔呢。可是这些话桃子很难问出来。毕竟现在阿娘和十八哥早已经是劳燕分飞了。
魏恒的一时没明白桃子的意思,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自己当年的学生时光。人都很珍惜自己的青年时光,因此魏恒说起来绘声绘色,什么怎么进了学校,同学们怎么相识。如何溜出去到西市和东市上大快朵颐。
“……那个时候学里要求的很严,每个月都有考试,每次的成绩都要记录在案。开始的时候还没分班,我们不仅要学经史子集,还有算学,医术,甚至要学医术和兽医什么的。各种庞杂的学问都要射猎。阿大在背书上没什么天分,背诵的时候经常垫底,不过他很善于做铁匠活计,已经能挣钱了。后来他贿赂我,叫我在他背书的时候提醒他。他则是请我吃胡饼。就是西市上那家最有名气的。”魏恒回忆着美好年华,桃子也听的入神了。
他从魏恒的话里听出来很多似曾相识的东西,每个月考试,看样子阿娘对你们很仁慈了,你可知道我是的十天一小考,月底是大考。而且考不好很惨的!桃子忽然明白了,阿娘真是在十八哥夺嫡储君之位上参与的很深了。难道是因为这个,阿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