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亦是被他玩弄于鼓掌,却是独独看不透这个计深似海的后辈,而今朝堂上的最大对手。
一念到此,他的心里生起一份前所未有的疲倦,只是为了能够安度晚年,他必须要将林晧然置于死地。
三月的雨,说来便来。
一场春雨浇在顺天府肥沃的田野上,落在北京城的青砖街道中,亦是淅淅沥沥地飘落在徐府正房间的窗外。
谁都不知道林晧然跟徐阶说了什么,只是双方的交谈很快便是结束,而林晧然的脸上无悲无喜般地离开了徐府。
次日上午,礼部左侍郎潘晟以事奉老母为由向朝廷上疏请辞,隆庆并没有进行挽留,直接便同意了潘晟的请辞。
事情正如徐阶所料那般,这次朝堂打架斗殴事件终究需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而作为事件的发起人礼部左侍郎潘晟无疑是第一责任人。
朝中的百官对于这位刚正清廉的礼部左侍郎离开,心里多少都有着几分不舍,但亦是知晓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倒不是护礼派非要潘晟做牺牲品,而是潘晟拳打首辅终究坏了官场尊卑的铁律,林晧然这边却是不好继续包庇于他。
正是如此,虽然很多官员对于潘晟的离开感到不舍和气愤,但亦是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一个结果。
潘晟对这个结果已然是接受,早在他暴怒而起之时便有着如同海瑞当年那般视死如归,而今的结果已然算是好的了。
经过上次的斗殴风波后,林党显得声势更加浩大,似乎打架能让人上瘾,有的官员动不动就撸袖子。
反观徐党的气焰彻底被打了下去,已经鲜有人敢在早朝跳出来跟林党叫板,而徐阶已然又重新成为了“忍相”。
特别隆庆帝没有足够的魄力给予徐阶过多的支持,徐阶所统领的护皇派声势全无,整个早朝都是林党在主导。
林晧然面对着这个状况,心里并没有过多的欣喜,眼睛反而闪过一抹忧虑,却是凝目望向了北边。
又一日,朝阳普照大地,整个紫禁城变得更加的金碧辉煌。
在散朝之时,一众官员突然小跑般离开了紫禁城,却是没有返回各自的衙署,而是纷纷乘坐马车离开了北京城。
通州城作为京杭大运河的北端,特别是漕粮的储存之地,随着冰河被解冻,这里呈现着繁华的景象。
一个灰衣老者从一辆寻常的马车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油纸伞,显得轻车简行地出现在这个热闹的码头上。
一名仆人正寻找商船议价之时,突然几辆马车急驰来到码头上,通州卫很快将这里的闲杂人等直接赶走。
“水濂兄,你怎么能不动声色地走了!害得我们下朝得知你离开,只能赶来这里相送于你,刚刚一路还怕赶不上呢!”林燫从一辆高大的马车下来,对着潘晟当即埋怨道。
“原本不想劳烦诸位相送,这才不愿告之,而今害得诸公来此相送,老夫实属罪过!”潘晟看到林燫等官员出现,亦是充满谦意地拱手道。
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只是他亦是明白,凭着他跟林燫等人这么多年的交情,加上他是为守礼而被迫辞官,林燫等人定然是会赶来相送。
只是后面的事情让他感到了诧异,本以来仅是林燫等几人,只是看着马车都要挤满这个通州码头,这才发现问题似乎跟他所想的有所不一样。
随着一辆马车驶入通州码头,周围的官员纷纷避让。
“林阁老,您怎么亦来了,这如何使得!”潘晟看到林晧然从马车上下来,显得受宠若惊地上前道。
不论是多么高尚的人,终究还是肉体凡胎,而今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礼部左侍郎,却是免不得是人走茶凉。
只是现在林晧然作为当朝最具权势之人,却是带领着如此之多的官员赶来通州相送,却是让他是感动万分。
身穿蟒袍的林晧然面对着微微泛起泪光的潘晟,显得很是温和地说道:“潘公为大义而不顾个人得失,本阁老又有不来相送之礼!郭阁老原本亦是过来,只是他那日摔得有点重,让我给劝住了!”
潘晟其实知道这很可能是林晧然的客套话,但还是朝着北京城的方向拱手道:“郭阁老有些情义,下官亦是心领了!”
林晧然得知潘晟是打算乘坐商船南下,当即便是找来了通州码头的负责官员,让他即刻准备一艘官员护送潘晟南下。
有了林晧然的发话,那么一切都将是最好的安排。
林晧然这个安排却不是他逾越,而是潘晟是告老还乡,故而潘晟还是三品官身,却是有资格乘坐官船南下。
潘晟跟着林燫到场的官员依依惜别,在重新向林晧然告辞之时,林晧然突然微笑地说道:“此番作别不知何日才能相会,本阁老此番来得匆忙、别无所送,赠你一诗如何?”
在场的官员听到这话,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
林晧然在入仕前以竹君子名动天下,那首《竹石》更是当世最佳。只是进入官场后,林晧然却收起了他的诗才,令他文人的形象至今早已经淡化。
只是谁都明白,当世论诗才,恐怕还得当属林晧然为第一。
现在得知林晧然将会有新诗作出世,虽然他们知道这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