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先生!?”素娘啐了一口,接道,“不嫌害臊,该叫什么?”
沫儿一头雾水,平日里叫先生也没见娘不高兴啊,不过素娘雌威犹在,噘了噘嘴,拉长声音唤道:“叔叔。”
素娘白了李落一眼,冷哼道:“木头,迂腐。”
李落实在无话可说,叹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只是个木头迂腐,比起诽谤木归塞的说辞来已经是天壤之别,也该要庆幸才对,轻声向沫儿说道:“嗯,我教你读书。”
沫儿欢快的应了一声,跑去里屋取书册来,的确刻苦好学。
素娘少见的换上一副暖色,没有再挖苦李落。
青桑和徐残歌见状,只当李落是个苦读诗书的寒门学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和素娘聊了起来,三言两语便问到了歇马店近些日子里的境况。
素娘好像突然健谈起来,青桑问到的,或是没有问到的,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把青桑当成了自家姐妹一样。
不过细细分辨,素娘说的很多,但深究之下几乎滴水不漏,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多,有些事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知道是素娘故意还是无心为之。
李落听罢暗自失笑,不管素娘为人如何刻薄,但的确很仗义,心肠不坏。
青桑旁敲侧击的问了半天,似乎听到了些什么风声,却又杂乱无章,反而让自己有些如坠雾中,不着头绪,只好称谢告辞离去。
徐残歌丢下了一块碎银,看着有半两银子之多。
素娘笑的这个殷勤,连声让青桑多来走走,叙叙家常,果然是有钱能让鬼推磨。
果然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青桑刚一走,素娘就沉下脸,哼声说道:“有钱了不起么,等我有钱了买好多绫罗绸缎,哼。”
李落为之侧目,讶然问道:“你不是和她谈的很投缘么?”
“投缘个屁,她压根就没正眼瞧过我。”素娘恨恨说道,脏话连篇,和营中这些将士待久了,什么话都学会了。
李落哈哈笑道:“那你还这么热情,不累么?”
“累呀。”素娘长吁了一口气,把银子举到眼前左看右看,恨不得亲上一口,贪财之相显于颜表。
突然,素娘脸色就是一变,冷哼道:“要你管我,多事!”
李落一愣,这个语气好生耳熟,云妃不也曾这样斥责过自己么。
看着素娘刁钻任性的模样,竟然和云妃有几分相似,女人心海底针,古人不欺余也。
素娘收起银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落,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下放心了吧,晚饭还是你做。”
好新奇的借口,李落一笑置之,应了一声。
长街另一侧,角落中一个低矮木屋内,木归塞冷肃的望着素娘三人,一语不发。
身后站着黄韬和邢姓将领,双目一眨不瞬的盯着远处见钱眼开、贪财入骨的素娘。
“她是谁?”木归塞漠然问道。
“回大将军,此女江湖人称蜂后,早年间多在西域一带从商,有些人望,听说和牧天狼关系不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黄韬沉声应道。
“既在西域从商,为何跑到一马川来了?”
“这,估计是听到风声了吧。”
“哼,这些人就像苍蝇一般,哪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全都一哄而上,惹人生厌,传令下去,把这些人全都盯紧了。”
“末将遵令,末将已派人严查关内关外,如果有人心怀不轨,先行拿下问罪。”黄韬和邢姓将领相视一眼,神情颇是玩味。
早些时候木归塞对这些行商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多是敬而远之,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反感起这些商贾来,莫非是因为素娘收留的也是一个行商的缘故。
“财迷心窍。”木归塞盯着素娘,冷冷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说蜂后这些人,还是在说得了银子心情大好的素娘。
“这个人可有什么异常?”
“回将军,眼下还没有发现什么,自从他到了歇马店就一直安分守己,鲜有生事,几乎没有出过素娘院子十丈之外。”
“太过平常反而更让人生疑,此子身份来历绝不简单,派去卓州的人可有回信?”
“这,大将军,才不过十日,还没有消息回传。”
木归塞一时气闷,喝道:“再催!”
“遵令。”黄韬连忙应了一声,今个大将军的心情可是不怎么好。
“大将军,这位诸葛公子谈吐不凡,不像没有家世来历的人,说话难辨真假,固然有些破绽,但也能禁得起推敲,如果他真的是别有用心之辈,那此人不好对付。”邢姓将领低声说道。
“只要卓州传回消息,咱们就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了。”
木归塞眼色一扬,缓缓说道:“只怕他不会等到我们查清的时候,多派些人手,有什么端倪,擒下之后再说。”
黄韬和邢姓将领躬身应下,事关素娘安危,木归塞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这两人一见面就如同水火一般难以相容,难道平心静气的说上几句话真有这么难。
是夜,李落挑亮一盏风灯,仔细端详着从各处传来的消息。
大甘、蒙厥、西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