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激灵,奇怪地抬起头看他那妈:“嗒嗒嗒?”
他想问一句“怎么了”,无奈发声系统不成熟,好好的问话愣是被转换成了婴语。
顾平跃大抵是有些心虚,好声好气解释:“爸爸妈妈给你报了个身体检查,不痛的,一会儿就好了!
“小从乖乖地让医生检查一下声带,回去之后爸爸奖励吃一袋果泥,好不好?”
听清解释的一刻,顾从决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反身钻进向于延的怀抱里,用尽全身力气和所有肢体语言,表达出强烈的反感信号:不要!
绝对不要!
“很快的,只是让医生检查一下。”转眼工夫已经进到了做身体检查的科室,向于延抱着小崽子坐下,半哄半骗,“不怕不怕啊,一定不痛。”
顾从决仍旧埋着脸,紧紧揪着向于延胸前的衣服,不肯表现出配合。
他也知道不疼。打针他都不怕,还能怕这点身体检查吗?
他真正怕的,是科室里冰冰凉凉、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医疗器械。
大抵是上一世被冻多了、饿怕了,转生之后顾从决对什么都不畏,独独怕冻、怕饿。
顾向夫夫将他照顾得很好,必然是不会冻着或饿到他的。正是被照顾得太好了,他有点忘了冰冷是什么感觉,因而在进入检查科室时,他感到格外的可怕和抵触。
“呜呜……”半岁大的小崽子窝在妈妈的怀里,发出不愿意的细声呜呜。
这可能是他出生——转生来到新世界以来,首次对顾向夫夫表现出明确的依赖和不舍。
这里不像疫苗注射室,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父母也可以进入注射室陪同。检查科室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名男医生带着两名助手;只是坐下没几句话的功夫,向于延就要将他交出,给医生和助手抱过检查。
“没事的宝贝,他们只是拿那个亮亮的东西照一照你的嘴巴,然后再给你拍几张黑白色的‘照片’。”看亲崽子表现得如此不愿,向于延刹住了手,将儿子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唯有在这种心急又真情流露的时刻,向于延会认真地喊上一声“宝贝”。换作平时,他要么喊“小废物”要么喊“小哑巴”。
顾从决没注意到细节,仍旧沉浸在对医疗器械的恐惧之中,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要做检查、不要做检查、不要做检查。
第一,他心理上抗拒做检查。第二,他没有病,他活泼健康得很,唯一不对劲的是他尚不熟悉这副婴孩躯体,导致已经拥有了成熟完善思想的他,连一个字正腔圆的词都说不准。
再来还有第三:他是转生者,他的身体可能本就异于常人。
虽不具备长幼间的尊爱依赖之情,但这对沙雕夫夫待他很好,给了他很优渥的生活条件,也导致他害怕自己的“不同”被察觉。
万一察觉了,顾平跃和向于延会觉得很惊悚吗?
宠爱有加的儿子,居然是有着完整思考意识、心理年龄已满十八岁的转世之人。这样的经历放在任何一对普通父母身上,肯定都会觉得后怕恐惧的吧。
“叭……叭叭……”
无论如何都不想做检查的顾从决,居然在请求之间发出了近似于papa和mama的声音。
“嘛嘛、叭叭,嗒、嗒嗒!”
他想说的是不做检查行不行?我又不是真有病。可他的话会自动被转换成婴语,只能咿咿呀呀地凑合用了。
事实证明,这确实挺凑合的。期盼儿子喊爸妈许久的顾向夫夫,完美地把婴孩呓语听成了爸爸和妈妈!
“老公老公,儿子叫我了!”向于延激动得狂拍顾平跃手臂,“听到了吗?他还喊了你呢!
“天啊太好听了!你快、快支个摄像机录下来啊!”
向于延说着说着又带上了哭腔。
“录了录了,我刚才忘了按停止录制。”一贯沉稳的顾平跃也手忙脚乱,翻出摄像机看了一眼后,松了口气,“还好录下来了!这可是最最珍贵的第一声爸爸和妈妈啊,能不好听吗?
“儿子真棒。能不能再喊一声呢,爸爸妈妈还想听。”
顾向二人同时将期待的目光投向顾从决,屏息等待儿子喊的第二声“爸爸”、“妈妈”。
被寄予超高期望的顾从决却非常不解,不懂为什么几声简单的呓语,能让两人激动成这样?
……有这么值得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