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还有争夫这样的噱头,婆媳,姐妹,甚至二妻并立,靠山与下马威,结合一起不知先说哪一个好,真恨不能同时长三张嘴。
流言与女人扎堆的后宅,是绝配,也是绝杀。
一路无言。眼见再转过两个弯便要到了,云馨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女君,这时辰怕是夫人已歇下了,不若明日再来罢?”
即便是她,也隐约猜到这事多半和范夫人有关,那场偶遇必定是有知情人掐点算好的。只是此刻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真就这么上去叩门么?
沈砚瞧见她眼中担忧神色,轻笑一声:“放心罢,我远远站着,自会有人替我出面。”
“啊,是谁呀?”阿杏见气氛缓和,好奇问道。
“自然是崔侯。”
回答的人却是阿桃。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这个小侍女目光沉静,从容而立,身上竟有一分熟悉的神采。就连沈砚也有些恍然,似乎从一刻钟前乍闻此事到此时,阿桃便一直这般,临危不乱。
得了沈砚赞许的目光,阿桃才继续道:“女君前来,是表态,不得不来。但以咱们侯爷对女君的敬重,是不会让女君和夫人对上的,所以女君在门外站上一会儿,侯爷必定要赶来。”
沈砚点头。
不错,崔岑只要还不蠢,就不会放任她把婆媳关系处得如此僵硬。何况她与崔岑之间,不只是夫妻,更是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随她而来的四人是云馨,阿桃阿杏,小蛮,都不是笨人,一点就通。直到眼见大屋在前,又见侧道上持灯走来的一行人,几人不由默契地相视一笑。
两拨人在范夫人院外相遇,纷纷见礼,“侯爷”“女君”。
十来盏纱灯的烛光,映照出彼此眼中的身影。沈砚镇定,从容,甚至有一丝戏谑。
什么也不必说,崔岑只道:“你在这儿等我。”
门口的动静,早已有人飞奔进院里去通报。
只是不等人说,范夫人也早被惊动了,论崔宅里的耳目,谁有她多?早前儿子过来说了那样一番话,叫她心事重重,草草议了几句公事便叫人散了。不想一刻钟后,她身边的女官范俪就来报,底下起了流言。
那时她正坐在梳妆镜前拆髻,闻言差点把一支玉簪拍断。
原本范夫人还奇怪,这沈珏忽然无召前来是为何事,放进来聊了几句也不见她明言,还当她只是套近乎。现下结合流言,范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给沈砚的面子,倒叫人利用了。
后宅大院里的事就是这样,人一多,是非就多,压得住明面上的,压不住人家心底里的。范夫人太明白了,男女之间的流言便如野火燎原,越想扑灭越引人疑忌。人家会说,真没什么就没什么,怎么急吼吼成这样?
呵,这一局,只要沈珏二人相遇了,便是有口难辩。
有没有,到底实情如何,一多半的人并不关心,因为他们已经从中找到了别的乐子。
只是她身边那个偷漏消息的人是谁?
这次看似只伤到了沈家姐妹,却也叫崔岑卷进了几句非议。她便是对沈砚再如何不满意,也不会用这样的下作手段,儿女是她的底线,谁也不能损害他们的声誉与前程!
范夫人想通了关键,去叫两个门俾过来问话。
果然,是有人领沈珏前来,只是这夜里还隔得远,又碰上那时崔岑出院子,门人就没注意到那边黑灯瞎火里的人。
范夫人也不急,急也急不来,这大晚上还能怎样?她处理过太多这样的事,只要没有发生侵害性命的事,再大也不过是等天亮后揪出来敲打几句,掌嘴,罚俸,降等,劝退,发卖,难不成被人说几句就要大开杀戒么?
范夫人照常洗浴,换了居室服后坐在花厅里,叫俪娘给她念后几日的花笺。她在等沈砚,以她观察,沈砚不是个软和的人。但她不信,不信沈砚会冲到她面前来。
所以她到底在等什么?
想一想,她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沈砚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她便是要为庶姐澄清,又能如何?
又等了一些时候,范夫人就听下人来报,崔岑来了。
呵,范夫人笑了,沈砚真是好高明,自己不来,倒逼得男人来掺和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她呷了口茶,道:“请进来。”
片刻间,崔岑晚间第二次踏进门。
堂上的火烛已熄了大半,屋中不若夕阳落山之时那般的明亮,只余下温暖的影儿。灯下的范夫人,素服无妆,看着十分温和可亲。
崔岑行礼,开门见山道:“母亲可听说外间的流言了?”
“听说了,”范夫人点头,定定望着他,“不知你夫妻二人有何见教?”
这话颇有针锋相对之意,崔岑就知道母亲不满了。他上前两步,坐到范夫人下首处,抬头望她,像个儿子那样:“母亲,阿砚遇到难处了,我们想来请你出主意呢。”
这个高大已隐然有顶天立地之势的儿子,真是很久没有这样向她求助过了,范夫人的心就软了一分。只是她仍不赞同他搅合进来,淡淡道:“那让她来找我,你来做什么?”
男主外,女主内,男人插手后宅的事那是没出息的,要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