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说不上算不算突然,所有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众皇子亲王都逗留宫中没有离开,所以当长明宫前的钟鼓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寝宫,那个时候,万隆帝已经闭上了眼睛,溘然长逝。
哭声很响、很大、很闹,李落静静地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万隆帝,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脸色说不上悲伤还是思念,宛若东海的水,让人看不见水面下是什么。
里面有人哭,外面也有人哭,搅得这里一塌糊涂。李落皱了皱眉,有些厌烦的往殿外走去。何必呢,哭死人,只是给活人看,伤不伤心只有自己才知道。
“诸位王爷殿下,大人们,圣上临终前有遗诏。”忽然,这寝宫的角落里传出一个清冽刺耳的声音,将这里的哭声盖了过去,倒不是说她的声音有多大,而是因为两个字,遗诏!
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那个手里高高举着一枚锦盒的素儿,李落也不例外。她好像没有料到会有眼下这种境地,略微显得有些慌乱,目光游走,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另有缘由。
英王止住悲痛,冷眼望着素儿,沉声喝道:“你说什么?遗诏从何而来?为什么不早说!”
“启禀太子殿下,是圣上叮嘱民女在他驾崩之后于诸位殿下和文武百官都在的时候将遗诏拿出来,要不然民女可能早就死了。”素儿极快地说道。
英王脸色微微一变,忽然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米苍穹走到素儿身边,取过锦盒,仔细看了几眼,涩声说道:“这是内务府的堑龙宝盒,一直收在圣上的御书房中,大甘只此一件。”说完之后微微一顿,“钥匙在哪里?”
“这个,圣上没有说,他只念了一句诗。”
“诗?什么诗?”
素儿想了想,道:“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
群臣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英王自言自语念了一遍,一时也不解这句诗是何意思,是意有所指,还是万隆帝临终前的无心乱语。
“堑龙宝盒除了钥匙还有别的办法打开吗?”牧王插言问道。
“回禀王爷,这堑龙宝盒乃是妙手班家先祖所制之物,淫浸于细微小处,算是奇巧淫技,手艺已经失传了近百年,除了用钥匙打开之外,贸然使用外力,到时候这枚盒子连同盒子里的东西都会损毁。”
诸人不吭声了,英王也算机变,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妥善收起来,从长计议吧。”
“这,遗诏是圣上殡天前所留,也许事关天子后事,是不是早些打开为好?”有朝臣出言奏请,倒也不是说故意叫英王难堪,只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等将万隆帝葬入皇陵之后,再打开盒子,才发现圣上要换地方,一来一回,惊动先帝遗骨,这罪责可没人愿意领受。
英王没吭声,说实话他并不想打开锦盒,万一这封遗诏中万隆帝说了什么,到时候是遵遗诏还是违抗遗诏,最好莫过于等他继位之后再打开,木已成舟,就算是迁陵,也无不可。
麻烦的是她已经当面将这封遗诏亮了出来,如果不想办法打开,人言可畏,怕是自己就成了那个别有用心的皇子。
英王心头纷乱如麻,众臣亲王都在等他说话,开还是不开,开了会如何?万一这遗诏上写了什么,他又该如何是好。一瞬间,他便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已经到了殿门处的李落朗声问道:“宫中可有红杏或者桃花的屏风?”
米苍穹一怔,有些为难,宫里的屏风何止千万,单说有没有红杏或者桃花,一时半刻倒还真不曾想得起来。
“不用整个宫里,就圣上居所常去的几个宫殿,可有?”
米苍穹想了想,眉毛一扬,回道:“有!”
“派人找一找,钥匙可能与屏风有关。”
诸人虽不解其意,不过米苍穹不敢怠慢,将堑龙宝盒交予英王手中,匆忙带着内侍去了外头。
没有刻意隐瞒万隆帝遗诏的消息,很快,殿外的人也知道了。章荣政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外的李落,心里免不了一阵嘀咕,就算万隆帝留下遗诏,水落石出之前理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殿中几位殿下好像都没在意。英王粗枝大叶也就算了,他不应该啊,难道说这里头还有什么古怪。想到这,章荣政心头一热,莫非万隆帝传召是换一个人做大甘天子么?还是说这份遗诏的内容他已经知道了?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章荣政到底不算怎么担忧,有李落在,便是因这遗诏生出事端,想来也不会闹到血流成河的地步。
晋王离英王最近,英王一脸狐疑地问:“这钥匙和屏风有什么关系?”
晋王微微一笑,又觉不妥,急忙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低声回道:“这我也不知道,兴许九哥知道点什么吧。”这个谜面不难猜,甚或是说有些简单。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这是一首词,下一句是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说的是桐树花开绚丽烂漫,一阵疏雨刚过,郊外一片晴明清新,如同洗过一般。艳丽的红杏林犹如燃烧的火焰,浅红色的缃桃花装扮着郊野,美景似画屏。只说上句,题面背后就是谜底,如果知道这首词的人,不难解,倒也合万隆帝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