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日久,总有一天会视人命如草芥,不过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而且让李落暗自惊讶的是在听到这些无辜牧民惨死刀下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波澜,好像理该就是这样。
审讯不是很顺利,瑶庭骑兵果然勇悍,破口大骂的居多,剩下的大都沉默不语,任凭大甘将士怎么逼问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有些干脆闭目等死。
顿饭工夫,没有寸进,袁骏诸将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刑讯逼问的确不是诸将专长,李落暗自皱眉,莫不是要在军中设专人来刑讯逼供。
沉默不语的呼察冬蝉忽然抢上前去,夺过一把长刀,一脚踹翻一名瑶庭将士,将方才北征将士问的话,用比李落熟练百倍的蒙厥话语问了一遍。
瑶庭将士冷冷的盯着呼察冬蝉,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呼察冬蝉面不改色,也没有想要多费唇舌的意思,手起刀落将瑶庭将士的脑袋砍了下去。
人头落地,呼察冬蝉甩了甩刀上的血迹,换了另一个瑶庭将士,将刚才的问话一字不差的又问了一遍。
回答还是一样,只是这一次这名瑶庭将士显得更加怒不可遏。
呼察冬蝉冷笑一声,挥刀之后,地上又多了一具无头尸首。
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十七人,没有人愿意回答呼察冬蝉的问话,宁愿死也不愿透露消息。
呼察冬蝉杀性大起,似乎难以遏制,第十八人和第十九人,呼察冬蝉干脆没有问话,手中没有一丝犹豫的砍下了两人的头颅。
诸将面面相觑,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呼察冬蝉怎会忽然间有这么重的杀心,简直有入魔之相。
数将正要上前劝阻,李落和袁骏扬手拦住诸将,两人在呼察冬蝉挥刀之后不久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呼察冬蝉选择落刀的人并非都是只靠着杀心驱使,而是从看似心性最坚定的一人开始,每一刀便换一人,直到这些瑶庭将士露出惊慌和恐惧。
瑶庭将士武勇忠诚,让诸将叹为观止,李落也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换做自己麾下将士,被俘之后要做到这般视死如归,说实话李落着实不敢如此断言。
第二十人,如果李落和袁骏所料无错,这名将士已临近心念瓦解的边缘,差的只是呼察冬蝉手中的夺魂长刀相向。就算再忠勇的将士,总有怕死之人,天性如此,强求不得。
果然,当呼察冬蝉的刀对准这名将士脖颈的时候,不等呼察冬蝉开口问话,瑶庭将士便惊慌失措,却又压低声音道:“将军刀下留情。”
呼察冬蝉的刀堪堪收住,冷哂道:“扫兴,没意思。”
瑶庭将士胸口一堵,险些背过气去,杀了这么多人,见了这么多血,最后竟然落了个无趣的评语,委实让人敢怒不敢言。
袁骏见机喝道:“来人,将其余降卒带去一边。”说罢脸上露出一丝险恶的笑意来,“告诉他们,开口招供的机会大约不会有了,就看谁说的最合大将军心意。”
中军骑几将明白袁骏令中之意,皆都怜悯的看了开口求饶的瑶庭将士一眼,转身去了别处关押审问瑶庭将士的营帐。
瑶庭将士面如死灰,没想到这些大甘兵将用心竟然如此恶毒,将自己逼上了死路,瑶庭一侧决计不会放过自己的背叛。
李落和声说道:“倘若你实言相告,我不杀你,除此之外会给你足够半生所用的钱财,你若是想走,草海之大总归有你的容身之处;如果你不愿走,钱财我会如数奉上,你大可在我军中任职,哪一天想走,我绝不强留。”
此言一出,不单是瑶庭将士一脸震惊,就连帐下大甘诸将亦是惊讶非常,不明白李落此举有什么用意。
“我怎么能相信你?”
“你除了相信我,就只剩下赴死一条路可以选择了。”李落平静说道。
瑶庭将士脸色数变,最后认命般将呼察冬蝉所问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之意。
李落点了点头,有袁骏盘问,这里用不着李落。
离帐之前,李落朗声说道:“留他一命,攻陷瑶庭军营之后任他去留。”
“末将遵令。”袁骏和呼察冬蝉诚颜接令。
瑶庭将士呆了呆,在草海一诺千金几乎是为将者不成文的规矩,李落当着营中诸将的面许诺不杀,瑶庭将士稍稍松了一口气,约莫这条命是保住了,不等袁骏追问,便将知道的悉数告诉给了两人。
李落离开营帐,洪钧几将也一脸肃穆的跟了出去。到了帐外,几将齐齐长出了一口气,班仲汗颜说道:“看来是要学学这草海上的话了,只看大将军和袁将军审问敌军俘兵,咱们几个只能板着脸装样子,嘿,当真是帮不上一点忙。”
李落哈哈一笑道:“好,有的是机会,不急。”
瑶庭将士开了口,剩下的事结束的很快,发兵来援的并非如军中诸将猜想的是一座军营,只是一处屯兵之地,有些像大甘官道上的驿站,不过草海地广人稀,族民居无定所,所以这些过往通道上的歇脚之地屯兵的数目比起大甘驿站要多一些,这一次来援的将士大约占了此处屯兵的六成之多。
这些戍守各处的草海将士除了王命之外,也为周边百里之内的牧民提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