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微微一顿,扫了回蒙众将一眼,接道:“不过,我与拜火确已结盟,如今贵国与拜火在平沙谷攻城略地,西戎尚有数万大军,听闻近日里也收复了不少失地,若紮帅与我大甘在临夏城又起战事,不知紮帅有几分把握能守住平沙谷?”
紮别面沉似水,冷哼一声道:“这些事不用大将军操心,我回蒙自有定议,大将军巧舌如簧,难道要紮某将临夏城拱手相送不成?若是如此打算,本帅奉请大将军早些断了这般想法的好,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我回蒙也从未有不战而降之辈。”
李落朗声道:“紮帅怎会做如此想,李落还未有这等狂妄。”
“哦,大将军想要如何?”
李落见紮别已然有示弱之举,微微一笑,沉声说道:“狄州之战刚落,我大甘也不愿再兴战事,不过天子有命,我等不可不接令,临夏一城终是要有定局,若是让紮帅交出临夏城,贵部上下当也不愿,如此一来,李落有一计议,不知紮帅意下如何?”
紮别冷冷看了李落一眼,寒声说道:“李将军请讲。”
“回蒙大军撤出临夏,我大甘也不在临夏驻兵,你我两军各派三千将士维持城中安定,兴临夏商市,集我大甘商旅与西域诸国商旅为一处,同建临夏城,城中税赋你我两国各取五成,紮帅以为此议如何?”
紮别眼中一亮,面容数变,定神看着李落,良久出言道:“城外你我大军要当如何相待?”
“临夏城百里之内我大甘绝不驻军。”李落淡然接道。
“这是李将军心中所想?”紮别略作试探问道。
“不错,除此之外,你我便仅余决战沙场一途。”李落字斟句酌的回道。
“好。”紮别大喝一声,道:“倘若大将军守诺,我回蒙大军在临夏城百里之内也不留一兵一卒。”
“既然如此,我大军诸部三日后退兵。”
此役未有刀光剑影,且消弭一场征战,紮别被李落钳制,几无圜转余地,虽说心中极是不快,但总好过此际又与大甘结怨生仇,如此结局,已大出紮别意料之外,索性便不再多言,尚可留下个豪爽之名。
紮别大笑一声道:“大将军快人快语,紮某佩服,英雄出少年,紮某领教了,三日之内,我回蒙大军撤出临夏,只留三千将士,三日后,大将军可派军中将士入城。”
李落拱手示谢,道:“还有一事。”
紮别一愣,问道:“何事?”
“既然你我议定同建临夏,但请紮帅离城之时莫要伤了临夏元气。”
紮别狂笑一声,喝道:“好,既然李将军做君子,紮某何苦做小人心,传令下去,我回蒙大军离城之时,绝不动临夏城中的一草一木。”
“末将遵令。”紮别身后几将齐声领命道。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紮别一提马缰,深深望了李落一眼道:“李将军,你我后会有期,但愿下次相见,不是如这两次一般,在战场上兵戈相会。”
李落一笑,道:“好,但有缘,你我卸甲一叙。”
“紮某实不愿与大将军为敌,告辞,走!”紮别转过马身,也不等李落答言,率麾下几骑绝尘而去。
李落萧瑟无语,紮别临别时的言语未激起李落心中的半分波澜。
回营之后,云无雁迎了上来,问道:“大将军,如何?”
李落轻轻一笑道:“紮别退兵了,临夏城三日之后将由我大甘和回蒙共掌。”
云无雁长吁一声,道:“幸不辱命。”
李落眼眉一挑,朗声道:“若我大甘势盛,不出十年,临夏城必重回狄州疆域。”
迟立略有些疑虑,慎言道:“大将军,拜火要是知道我军与回蒙在临夏之议,会不会心有芥蒂?”
李落和云无雁相视一笑,云无雁说道:“迟将军不必多虑,大将军早些已和拜火透露过一二,平沙谷中风云变幻,未必要我大甘将士再入沙场。”
迟立恍然大悟道:“还有西戎!”
云无雁哈哈一笑道:“不错,平沙谷中尚有西戎残军,如今西戎苟延残喘,还需仰仗我大甘鼻息,大将军军令之下,羯可天敢不听从?”
“末将明白了,大将军是借羯可天之手,连拜火,抗回蒙。”迟立见李落微微点了点头,喜道:“大将军好一招一石三鸟之计。”
李落苦笑一声,道:“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传令军中将士,三日后全军撤离临夏城,回军贯南。”
“末将遵令。”
“呼察将军。”
“末将在。”呼察靖踏前一步,沉声回道。
“三日后,领军中精锐一千骑,入三岔口,追杀贺一天一众马贼,死活勿论,带回贺一天的首级,挂在临夏城头。”
“末将领命。”呼察靖眼中精芒暴涨,大声应道。
“沿途之中,军中斥候和朝中枢密院都会派人接应你们,数月之前我着人暗中查探贺一天行踪,年关将近,商旅繁忙,贺一天和他手下的马贼已数次显露踪迹,此番行事,不必畏首畏尾,我倒要看看,谁人敢庇护贺一天。”李落寒声说道。
“一月之内,末将定会带回贺一天的人头,不负大将军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