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灰三娘也曾问过自己,如果没有那份订婚契书的话,她有没有可能跟灰子越假戏真做,真的跟他履行婚约,可是最终,她也没能给出自己确切的答案。
如今呢?
灰子越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算是最折中的方案了,是否应该答应他呢?
蹉跎一年两年岁月,对于灰三娘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至于和离这种事情,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更不算什么大事。
灰三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犹豫什么?
是怕自己做出这个选择之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
灰三娘对长白山的灰仙堂并不陌生,灰子越回来清缴灰仙堂的时候,她是跟着的,在这儿,曾经有属于她自己的房间,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灰三娘想,那个房间应该早就被别人住了吧?
却没想到,灰子越一路带着她去了她几年前住的房间,推开门,里面的一应用具都没改变,就连床头她睡觉要抱着的那只小老鼠玩偶,都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床头。
拉开衣橱,里面整齐的叠着她的几套衣服,当年她是与灰子越置气离开的,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还在。
灰三娘看着这一切,心里面没来由的乱糟糟的。
灰子越说道:“知道你要来,房间都重新打扫过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衣服也重新洗过了,你可以安心住下。
赶了一夜的路,又饿又困吧?我交代小厨房做了你最爱的莲子羹,加了干桂花,一会让他们送过来,吃完了,洗个澡就先睡。”
灰子越安排的面面俱到,灰三娘没什么好挑刺的,就站在那儿点点头,都没看灰子越一眼。
灰子越转身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厨娘端着撒了糖渍干桂花的莲子羹来了,笑眯眯的端出来,香味立刻勾的灰三娘肚子里的馋虫都跑出来了。
她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着那淡淡的桂花香,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好奇道:“卷儿妈,这糖渍干桂花是去年酿的?”
“每年都酿。”厨娘说道,“每年刚入了秋,族长就会交代我,等到天池边的桂花开了,就去采一点儿回来酿好,封存在那里,直到坏掉了,才拿去倒掉。”
“他有病吧。”灰三娘一边小勺舀着莲子羹往嘴里送,一边口齿不清道,“多好吃的东西啊,酿了又不吃,宁愿坏掉了拿去倒掉,你说这人是不是浪费好东西?”
厨娘笑道:“今年终于不会再倒掉了。”
灰三娘拿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顿,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随即她甩甩头,迫使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厨娘却继续说道:“这些年,族长将灰仙一族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不苛待手下人,却唯独有几件事情,是雷打不动要做,却又谈不上有意义的。
比如这每年都要酿,最后却又整坛子倒掉的糖渍干桂花;比如每天要打扫一遍的这间厢房;比如已经洗破了的小老鼠玩偶,缝缝补补,还是要放回这张床的床头……”
“卷儿妈,别说了。”灰三娘打断厨娘。
厨娘也不恼,问道:“三娘这次回来,是打算小住,还是……”
“过几天就走。”灰三娘说道。
“那可惜了。”厨娘惋惜道,“前两天,族长交代裁缝那边给你准备了几套新衣服,预备着你过来的时候穿,我看着里面还有两套成色特别好的貂裘大氅,还以为三娘要在这儿过冬呢。”
过冬……那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灰三娘低着头,一勺一勺的舀着莲子羹,再也没说半句话。
厨娘看着她吃完,收拾了碗筷才离开,灰三娘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环视整个房间,仿佛几年前的一切都回来了一般。
当年,灰子越清缴灰仙堂他堂兄一党之后,收尾的那段时间,灰三娘在这儿住着,真的很开心。
灰子越这个人,城府深,但人也算风趣,对她尤其的好,没事就带着她在长白山转,两个人待在一起,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他是个心很细的男人,很多事情,她不说,他都能帮她安排的妥妥帖帖。
灰三娘这个人,性格恰恰相反,大大咧咧,丢三落四,很多时候都很难照顾好自己,灰子越却恰好是那个能将她照顾的很好的人。
曾经,灰三娘也打趣过灰子越,问他,如果俩人不是假订婚,就是单纯的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他会不会像当时那样包容她,照顾她?
灰子越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他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这个答案,让灰三娘微微有些失望,可是她到底想要灰子越说出怎样的答案,她也弄不清楚。
记忆的潮水不断地回涌,搅得灰三娘心神不宁的,她懊恼的站起来,去洗漱,然后一头栽在床上,抱着打着补丁的小老鼠玩偶,很快便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灰子越已经不在灰仙堂了,问了管家才知道,灰子越是去蛇族了。
灰三娘本也想去蛇族看看,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打了退堂鼓,吃过饭之后,就又回到房间修炼。
……
另一边,童心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