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井。
那口井井口很大,井沿又高,整个井台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一条黑色的粗重的铁链从龙口里面伸进去,又分别从两只龙眼里面穿过,一直朝着井口里面延伸下去,井口边上,盘腿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须眉拖地,双手之上的筋脉盘根错节,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不敢造次,走上前去,冲着老者揖了揖,说道:“老人家,可否让我站在井台边上,看一看井里面的东西。”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炯炯有光,盯着我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压迫力顿时袭了上来。
我强自镇定了一下,又说道:“黑蛟被俘之前,怨龙之气已经被抽离出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柳镇海吸纳,刚刚引来天怒,外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如果让外面的人冲进来,抢走这股怨龙之气,恐要生大事端,我想帮着看看,是否有办法化解。”
“就凭你?”老者不屑道,“天怒以下,但天不灭我江城龙族,终有一天我们还能翻身,你一个外人,还请不必插手我们自家的事情。”
“我不是外人。”我说道,“我叫白菲菲,前前任江城龙族的族长,生前认我做了十闺女,就算排除这个身份,我也是柳伏城的女人,与江城龙族而言,我从来都不是外人。”
“你就是白菲菲?”老者眼神不善的睨了我一眼,说道,“一个以一己之力,挑起整个江城龙族争端的女人,一个背靠的家族,镇压走蛟两千多年之久的后人,竟敢堂而皇之的站在我面前,我看你是找死!”
话音落,白色的须眉忽然变长,拧成一股,直冲着我面目攻击而来,我一个后翻,连退几步,跟老者拉开距离,须眉已经收回,我上前道:“白家与江城龙族是友不是敌,两千多年前便互帮互助,为何要攻击我?”
“为什么?”老者咬牙道,“一切想要摧毁江城龙族的势力,全都是与江城龙族作对,都该死。你觊觎黑蛟怨龙之气,罪无可恕。”
“江城龙族乃正义之族,领导者曾也位列仙班,怨龙之气这种东西,与正道本就相背驰,而你此刻所作所为,竟然是在护住这股怨龙之气,身为江城龙族禁区守护着,你失职。”我打算以理服人。
但是却没想到,那老者却说道:“你错了,我守护的,从来都是江城龙族,它正,我便为正,它邪,那也是它的造化,守护是我的职责,没能守护得住,那才是我的失职。”
我愣住了,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是黑蛟占了优势,这老者也会死死护住黑蛟,捧他上位。
老者的心里没有是非曲直,没有正邪黑白,只有‘守护’二字。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这老者的这一刻,我忽然就想到了白钊义。
之前我多次揣度白钊义这个人到底是怎样一副心态在做着现在这些事情,以前想不通,但此刻,我好像在老者的身上,看到了白钊义的影子。
他们都是守护者,他们坚定、忠心,认准了谁,生生世世便是谁。
老者认准的是江城龙族,而白钊义认准的,则是白天启。
“愣着做什么,掘人家的祖坟,还要人家亲自把棺材盖子掀开是不是?”白钊义冲了上来,说道,“凤无心的人已经突围,马上就要冲过来了,跟这老东西费什么话,给我上。”
说完,他一掌拍出去,一股黑气从他掌心排出,直冲着老者而去。
老者双手翻飞,一手挡住那股黑气。
二者相撞,白钊义再次出手,老者却已经在井边坐不住了,一下子飞了起来,二人在半空中打了起来。
我毫不犹豫,抬脚便冲到了井边,扒着黑龙雕塑的井沿,朝着下面看去。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股股的寒气从井底里不停地往上冒。
我伸手去抓铁链,一碰到那铁链,我啊呀一声,立刻缩回了手。
那铁链冰寒刺骨,根本不容随便触摸。
想要下井去找柳镇海,那是不可能了,这股架势,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想死就绝不能冒险。
但随即我想了起来,白钊义说过,他今天带我来,是为了让我练手。
所以,看不看得见柳镇海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是否能用骨笛和音律,从柳镇海的身上,拔出怨龙之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是花翎。
果然,很快我便看到无数的黑色藤蔓如血管一般,扒着地面,呈全包围状态,朝着井口而来。
上方,老者和白钊义还打的不可开交,根本顾及不到我这边。
其实我也明白白钊义的意思,他在考验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我控笛的实力,他随时可以带着我退。
但对于我来说,这场对战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毕竟,如果我能用骨笛控得住那股怨龙之气,那么以后,就有可能控制住战魂以及那些纸人傀儡。
我将骨笛送到嘴边,起调,音律响起,手指快而稳的翻动,耳朵里是越来越近的悉悉索索声,人却面对着井口往下。
音律过半的时候,井口上的铁链,忽然动了一下,我心也跟着一动,但手上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