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都比一切来得重要。
虽然柳泗尧保证过不会动我,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一直练到后半夜,我才爬起来去洗了个澡,凌晨三点左右,就有人敲门进来,开始帮我梳妆打扮。
地若也过来了,坐在旁边陪着我,一直没有说话,我从镜子里朝着她看去,就看到她满眼的悲伤,便笑了笑说道:“苦着个脸做什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得笑着送我出门。”
地若哼了一声,伸手打了我一下,说道:“笑不出来,逼也没用。”
我拉着她的手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只是嫁过去,一时半会的,他们还能真把我怎样?放宽心,我命硬得很。”
“我怕。”地若说道,“我不仅怕你过去钱江那边,他们为难你,不给你好日子过,更怕今天。”
“你是怕有人劫轿?”我问。
地若点头:“老爷子刚过世,所有人都在等着江城龙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谁也不想看着江城龙族和钱江龙族两家联姻,以此巩固两家的地位,趁着这个机会从中作梗的人,未必没有,你一定要小心。”
不知道怎么的,地若这话一说出来,我的脑海里顿时将这句话跟白子末的话重叠在一起,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地若又反过来安慰我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过了江城大河的地界,进入钱江,那边的守卫昨夜就已经部署好了,更加的森严,就算有什么动乱,应该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牵扯到你。”
地若说着,靠近过来,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如果你能早点拿到护龙甲的话,真要闹起来,倒是可以趁乱跑掉,我已经让地坤在交界处等着了,只要你能跑出来,地坤从水路带你走。”
地若说完,盯着我眼睛,冲我重重的点头,我两只手一下子抓紧了身上的大红嫁衣,然后又慢慢的松开:“不要逞能。”
……
天刚刚亮,前面就热闹了起来,柳昆仑并没有请多少宾客,但从采荷那儿得到的小道消息,似乎不请自来的宾客,要比之前柳青鸾和地若两次都多。
我心中不由冷笑,这些家伙,胸膛里都揣着一颗怎样的祸心,我跟明镜儿似的。
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出事,闹得越大越好,他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
八点多,接亲的花轿就进了江城龙族,采荷采莲姐妹俩扶着我出去,一通繁文缛节之后,九点零九分,我踏进花轿。
进入花轿之前,我顿了一下,侧脸,很快媒婆靠上来,小声在我耳边说道:“我家七爷说了,白姑娘乖乖的,等过了两家交界处,东西自会送到白姑娘手中。”
我这才踏进花轿,转身,在里面坐好。
花轿被抬起来的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差点就要落泪。
曾经年少无知,我也曾幻想过自己将来会嫁给怎样一个人,会举行怎样一场婚礼,甚至,那时候连幻想的对象都有。
可惜,物是人非,今天我终于真的出嫁了,竟然是这样一副光景。
花轿外,喜乐一刻不停,吵吵嚷嚷一片,花轿内,我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进入了一个封闭的自我空间,天地都已然不存在,只有锁在壳中的我自己,企图短暂的逃避掉这一切。
就这样过了有二十多分钟,终于,花轿外,媒婆高呼一声:“新娘新郎交杯共饮故乡水,告别故土,喜迎新生。”
这是到了两家交界处了,我一下子拉回了思绪,这个规矩不知道是原本就有,还是江城这边新要求的,其实,目的很明确,我懂,柳泗尧更懂。
很快,轿帘被掀起,柳泗尧端着两杯水,一杯递过来,我没接。
柳泗尧轻笑一声,随即,一个四方四正的檀木盒子递了过来,我伸手接过,拿到盖头笼罩之下的区域,轻启盒盖,只看到里面的确放着一件厚重的带着铠甲的衣服。
柳泗尧说道:“一件破衣服罢了,我还犯不着在这种时候诳你,快喝了故乡水,别误了吉时。”
我立刻将檀木盒子收进青铜罗盘里,倒也不怕他骗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故乡水,稍稍犹豫了一下,抬起来就要喝。
柳泗尧连忙说道:“慢着,急什么,这是交杯水,菲菲,喝了这杯水,你便真真正正成为我柳泗尧的人了,我很开心。”
我拧起眉头,说不出的厌恶,他已经端着水,环过我的臂弯,脸靠近过来。
事已至此,我只能按部就班的配合柳泗尧,低头正要去喝的时候,一滴漆黑如墨汁一般的液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落进了我的杯子,瞬间晕染开来,紧接着,手中的杯子应声碎裂。
同时碎掉的,还有柳泗尧手中的杯子……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