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宿舍的时候还能看到张玲玲空空的床铺。

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事不一样，有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

张玲玲的死让宿舍里面的氛围如同结冰，谁都没有主动打破冰面的意思。

校方说张玲玲是自杀，可是别人信了，她们这些看过现场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判断。

张玲玲在前一天晚上还在努力用功，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现在总归只剩下了三个人，怀疑的对象也在这三个里面。

而其中又以舒沐娴的嫌疑最大。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夏泽对待她近乎偏袒的态度，她也是班级里和夏泽距离最近的人

偏偏张玲玲死的时候留下了那样字字是血的情书。

她和张玲玲的矛盾最大，嫌疑当然也最大。

舒沐娴此刻无心为自己辩驳，面对屋内两人或怀疑或审视的眼神，她坦然地洗刷上床然后躺下。

一开始大家可能还会介意死过人的宿舍，会觉得晦气、害怕。

可是现在谁没有见过几个死人？上一秒还在自己身边的人下一秒就有可能身首异处，她们在没有张玲玲了的宿舍睡得很安心，唯一的担忧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月考近在眼前，现在就已经死了两个同学。排名在他们后面的同学不知道有没有在心里轻轻松一口气。舒沐娴更好奇在这样密集的死亡刺激之下，明天会不会还有别的事件发生。

决定命运的考试可是越来越近了，他们如果真的急了，难道就不会做出来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自己下手。

睡着之前舒沐娴这样想着。

一夜长梦，她们三个人在起床号响起后同时醒来，张丽洁和李婧婷脸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舒沐娴昨晚却是又做梦了。

昨天没管夏泽就自己走了，梦里的自己回去找了夏泽，想要说服他和自己一个阵营。

可是回到小树林的时候只看到了夏泽的尸体。

他双手被吊起，身体被钉在树干上，血从伤口流出来，一直蜿蜒到了舒沐娴脚下。

从远处看，他就像是受难的耶稣。

这个梦让舒沐娴醒过来的时候有恍如隔世之感，梦里脚底沾到血之后的黏糊感觉过于真实，让她在早上洗脸刷牙之后特意洗了一遍脚。

在走进教室之前她就已经听说了，今天他们的班里又失去了两名同学。

老师宣布这件事时在脸上挤出来了一点鳄鱼的眼泪，面容似乎有沉痛的意思。

今天死去的可不是张玲玲和孟国豪那样成绩一般的学生，两个女生成绩都在中上游，是她大力培养的对象。

她们死了之后，这次月考班里能够提高平均分的人又少了两个。

想到自己的绩效，她脸上的悲伤就更加真实了。

如果死的是排名靠后的学生多好，她恨恨地想。

教室里的空座位越来越多，老师没有主动调整座位的意思，空座位里最靠前面、视线最好的那个就成了后排和边角同学争夺的对象。

舒沐娴亲眼看到这些人为了一个座位明争暗斗，最后其中成绩最好的人坐上了那个位置。

从小处就可以见细节，这些人心中观念已经扭曲到了这样的程度。

只是月考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同班的人对此见怪不怪，就可以知道曾经这样的事又发生了多少次。

也许自己还是把人心猜测得太好了，舒沐娴想，有些人也许不仅仅是靠着考试打败了别人，而是手上真的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一路杀到这里。

昨天图书馆之行的收获不仅仅有孟国豪的死因，还有那栋在管理员办公室看不到的楼。

李婧婷和自己都能进去，里面也看起来只是曾经的教室，可是为什么只有管理员办公室看不到？

她下课试着和班里的人交流，但是李婧婷还在教室里，她不想打草惊蛇。

舒沐娴搓了搓手指，想到了一个八卦聚集地。

女厕所里还是下课最热闹的地方。如果这里没有装监控的话，舒沐娴觉得自己能听到的东西会更多。

她假装不经意抱怨：“咱们学校为什么教室这样不够，一个班里坐了这么多人，希望教室能宽敞一些。”

很快就有人接话：“还不是因为楼不够，能用的楼都用上了，你没看连实验室都成了考场。等着吧，月考之后肯定宽敞，只要你能等到那时候。”

“那怎么不多建几栋楼？”有人问道。

刚刚回答舒沐娴的人嗤笑一声：“你给钱给地建啊，真要想要宽敞，就考好吧。你试试考第一，看看学校能不能给你建一栋状元楼。”

她们有人聊着关于教学楼的话题走出去，又有人进来，每个人都被这个话题勾住了。

“没有废弃的楼可以征用吗？”舒沐娴混在人群里小声说了一句。

“哪里的楼？”

女厕所突然静了下来。

舒沐娴低头，假装那句话不是自己说出来的。

话题又绕开到别的方面。

舒沐娴的心还在那栋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