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一阵敲门声叫醒了吴念,看见不知何时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困意荡然无存,还在熟睡的冷月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吴念静静地看着她那有些凌乱的长发,虽然遮住了半张脸,可爱的容颜却丝毫不减!
“看够了吗?叠被吧”冷月翻过身看着怔怔的吴念,伸了一个懒腰后走进东屋,跟吴老伯几人道了声早安!
已经准备好早饭的赵家,早已经人来人往,冷峰穿的特别正式,胸口别着一朵小红花,两条红布叠成一捺宽,交叉的从肩膀和腰间披过,身后是几十个赵家人,拿着烧纸和铁锹等物跟在他的身后!
山神庙门前摆放着朱红色的香案,三种水果摆成山字型,炸鱼猪头放在中间,一张黄纸从香案一直铺到庙内,小山一样的黄纸堆被点燃,乡里出名的知贺人在一旁念念有词“今赵家长子冷峰,于明日淄订大婚,特来此拜会诸位山神,愿各位仙家显灵,保佑一切顺利,到场之人延寿康安,择日定当设坛供奉,以报多年镇守真恩”
礼毕待纸钱焚烧为灰烬,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后山行去,冷峰双手端着聚宝盆,盆内重阳糕茱萸白酒香烟各成一盘,一路上家丁忙活不停,每人身上背着一个红色的布袋,每走几十米都会从布袋中抓出一把喜糖扔在路边,队伍的后面跟着一群孩子,哄抢着捡着地上的糖果,虽然平时并不缺少糖吃,却也推攘的不亦乐乎!
路边庄稼的秸秆上已经挂满了风霜,深秋的东北气温骤降,充满生机的小草也不得不像命运低头,众人走到后山时,很多人鞋子也已经被打湿了!
古坟地上,枯草泛黄了一片,山上的白杨树也变得光秃秃,金黄色的树叶随着秋风飘落在田间,灰白色的墓碑成了这片土地独树一帜的景象,稳稳的静静地矗立在深秋之中,季节对于死人来说毫无意义!
家丁们用铁锹清理出一片场地,摆放好香案和所有贡品,一旁由各种金银纸叠成的元宝和黄纸堆积成山,更有一些年轻人从怀中掏出印有丰都银行的洋票子,谁也不知究竟哪一种货币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使用!
作为赵家辈份最高的赵富,整整衣衫对着坟墓深深的鞠躬三次“赵家第五代长子冷峰,将于明日辰时完婚,先祖积德行善换来赵家世代安宁,后辈成家立业,家族上下同庆,今有请宗亲可回归共享喜悦,又恰逢今日九九重阳,特备水酒,去留同庆!”
说完冷峰打开几瓶白酒,分别洒在每个坟头前,各自摆放一些重阳糕以后才回到香案前,家丁们手拿沾满白酒的茱萸,每个坟头插上一束以后,冷峰拿着铁锹,铲来新土洒在各个坟头上,以赵富为首对着坟墓磕了三个头,按照辈分磕头以后才结队走下山去!
回来的路上赵富心事重重“建邦,最近你安排人过来添坟了吗?”
“没有啊,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啊”
“那你发现没,好几座坟墓的土并没有枯草,像是被刚刚添坟了一样,不是赵家人还能是谁呢?”赵富心里清楚,没有自己的提醒,赵家人很难想起添坟,活着时候父慈子孝,真正离去了,也就慢慢的淡忘在记忆中了!
接到喜讯的亲友们已经陆续到来,庙头村的主路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汽车,作为东道主的赵建国正在安排停车位,身后跟着十多个家丁,收下来人的贺礼,作为庙头村的农业大家,赵家人的亲朋几乎涉足各个领域!
唢呐声已经持续了两天,赵家好多年没有张罗这喜庆的事情了,一时间干劲十足,奔跑在人群中的冷峰鼻尖上挂着汗珠,指挥着家丁们清点礼品,做好记录,对于这种礼尚往来人情世故,已经成为当下一种习惯,收礼一时爽,一直收礼一直爽,最后却发现所有的礼品其实都是自己花钱买的!
众人都沉浸在锣鼓喧天的喜悦中,冷花却没心情参与其中,房间内母亲疯了一样叫喊着,若不是外面热闹恐怕早就被人发现了,作为闲人的吴念被冷花叫到房中,两人强制性的将母亲按在床上,发了疯的人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次次挣脱,一次次被按倒!
虽然没有了舌头,可冷花母亲嘴里一直叫嚷着,从始至终只有两个字,吴念停在耳里记在心里“奥现,奥现”,当中午门外的乐器官们午休了,冷花母亲才安静下来,脑袋钻到女儿的怀里,惶恐的看像门外,吴念看了一眼冷花,回到自己房中!
安顿好母亲之后,冷花来到吴念房中,两人对视一下坐了下来,吴念很清楚,陈年旧事重提对于冷花和母亲都是一种伤害,但是出于无奈,这关乎自己的性命,也可能会牵扯到更多人!
“你听到母亲说的话了么?”冷花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见吴念不好开口她主动提起话题!
“伯母一直在喊着奥现两个字,似乎是个人名,而且你发现没有,伯母似乎很排斥唢呐声,或许这个声音能让她想起多年的往事,也可能是不开心的事!”
“那奥现这两个字到底代表什么呢?”冷花学着母亲的发音,一遍遍的重复这两个字,突然冷花停住了,看向吴念,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赵建?”
“统事赵建?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看来以后咱们得关注赵建,这个人八面玲珑,似乎不是表面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