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的清晨,仆人们端来了早上去山上采下来的露水。
朱景林把那露水放在了手上,黄纸烧了的灰用露水混合,然后开始念经。
等到他念完了经文,他从怀里面掏出了前一天老大为他准备好的铜钱,放进了露水里。
那露水明明已经跟黄纸的灰混合成了一块,没有放铜钱之前明显还是黑色的。
把铜钱放下去之后,居然变得清澈见底。
这就是所谓的圣水。
见朱景林的铜钱已经洗礼完毕。
我也准备要去忙活我的捆尸绳。
阿羽早就已经把黑狗血和乌鸡鸡蛋拿了给我。
我把鸡蛋撬开,跟黑狗血混合在一起。随后把粗麻绳放在一个木桶里,再把碗里的黑狗血鸡蛋倒进去。
以前看爷爷做法的时候,或多或少在边上学到了一点东西。
我曾经见过一次他练捆尸绳,也是这么一小碗的狗血跟乌鸡的鸡蛋混合在一起到到木桶的时候,血会慢慢的多起来。
按照爷爷曾经念的咒,我跟着一块儿念了一遍。
果然在木桶里面的血慢慢的多了起来,把然后出粗麻绳都浸泡完了。
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打算开始他们两个的下葬仪式。
跟昨天安排的一样,我们先把老爷子的棺材抬了出去,到了昨天架起来的火堆上。
准备去抬陆原的棺材时,需要怎么样都抬不动。
说实话,折腾了这么久,我们还在为了不能下葬的事情折腾,我有点儿生气。
“要么还是画骨搜魂吧。”我提议。
先不说老爷子有什么心事而点不着他的棺材,只说这个折腾人的陆原,棺材怎么都抬不动,也没有办法下葬。
事已至此,我只能重新的帮陆原入殓和画骨搜魂。
我以为陆原心里面想的都是近期发生的事情,可我没想到,真正让他放不下的是他小时候的事儿。
他似乎从小就已经住在这个江家大院里,那会儿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他比老大大不了多少,但他的身份是江家的仆人。
他总是站在远处看着老爷子跟老大玩,那时候老大也有四五岁了。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心里面所想,他难过,悲愤,吃醋,妒忌。
可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敢越界。
有一天老爷子在午睡的时候,他把他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
老爷子醒来之后发现了戒指不见了,到处寻找,最后在后花园找到了他。
“你是不是把我戒指藏起来了?”老爷子问正在浇水的陆原。
他很急了,到处看了看确定了没人,才跟老爷子说:“那是我妈妈的嫁妆。”
“可能也是我的东西。”老爷子对这个长子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从来不会拿他跟导大玩耍的时间来跟陆原说说话。
陆原说了一下没没有再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去继续帮后花园的花浇水。
“东西藏在哪儿了?快点拿出来。”
老爷子的语气听不出来愤怒,也只是很平淡的说了一句话。
可是陆原心里的怒火突然就向上冒了起来:“算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了这句话,陆原离开了后花园,只剩下了老爷子一个站在那儿。
后来在深夜,陆原偷摸的从仆人的房间走出来,把戒指埋在了后花园的花草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但我真的好像听到了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入你们江家的祖坟,更别说跟你站在一块儿。”
看到了这我就退了出来,他的回忆事件本想在半道上重新进入,可怎么着也入不去了。
我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陆原不想葬在江家的祖坟,就更别说跟老爷子一块举行葬礼了。
至于老爷子的棺材,为什么一直点不着,也是有原因的。
他这辈子没有找到手上戴着的戒指,就放不下心里的遗憾。
本以为是我多想了,或许戒指对于他来讲不那么重要。
可是老大从空地上回来,看到了我们几个说了一句:“那棺材还是点不着。”
我摸了摸下巴:“让人把后花园花槽卸下来里面应该有老爷子要的东西,是一枚戒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果然在后花园的花槽里面找到了一枚金戒指。
所谓真金不怕红炉火,就算岁月更替,被埋在花槽里面的金戒指依然完好无损。
老大以长子的身份把棺木打开,给老爷子把金戒指戴上。
在沈慕的命令下,重新盖棺,点燃。
这一次不同以往,火烧的速度特别的快。
不到三个小时,全部东西都烧成了灰。
仆人留在了空地,把老爷子的骨灰扫起来,用个骨灰盒装着捧了回家。
之前一直有事在忙和处理,老大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可等到他的老父亲变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下就崩溃大哭。
成年人都知道生死无常,可这时候的他只是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