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块头狠狠拽着我的衣领,我被嘞得有点喘不上气。
“叔叔…不不不哥!大哥!你轻点儿吧,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师傅说过,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认怂,装孙子不可耻,毕竟脸皮不值钱。
大块头看我一眼,眼底突然酝酿起了我看不懂的诡计,笑得骚气又和善,说不出的怪异。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有种男人,叫诡计多端的零。
他撅嘴冲黑老板抱怨:“老板,天都这么晚了,我还要跟你出来催债,你怎奖励人家?”
我觉得我当时的表情可能蛮精彩的。
黑老板暧昧的看了他一眼,说:“小东西,回去奖励你。”
……?
张寡妇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打了个哈欠,柔柔道:“行啦,赶快回吧,天太晚了。”
于是我被毫不留情地丢上了车。
我的裤子上小腿上脚上,全是刚刚沾上的湿泥,大块头嫌弃的把我摁到座位下的缝隙里,还骂骂咧咧地叫我老实点。
空间非常狭小,车子开始颠簸,车窗紧闭,里面充斥着让人晕眩的气味,我有点想吐。
“要是敢吐出来,我连你的眼睛一起挖。”
黑老板凉飕飕的说。
于是就在异物感到喉咙的那一刻,我硬生生给吞了回去了。
不知道这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多久,我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搅成一团了。
突然,黑老板一个急刹,我顺势吐在了大块头身上,场面一度失控。
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在恍惚间看见他粉紫色嘴唇在微微抽搐。
要死……
呜呜呜……
我不要做一个缺肾的盲人……
“谁!”
但预想中的威胁和辱骂没有到来,我听见黑老板一声暴喝,瞬间清醒不少。
我探头探脑的向前张望,在雾蒙蒙的山路上,车灯探照到的地方,有一团黑黢黢的人影,但很明显不是人,他只是一团雾气。
在似乎是头部的地方,有两点隐隐的红光,血一样的颜色,好像是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里的我们。
好像起风了,山林里刷啦啦的声响穿透了紧闭的车窗,呕吐物和香水混合的气味里有恐惧在弥漫,车里的冷气好像开太低了,我胳膊上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我愣愣的盯着黑影,恍惚间竟然觉得他有些亲切,还有点眼熟。
“呵呵,我到要看看是谁敢拦我的路!王陵,和我下车!”
大个子听见黑老板叫他,一时间也顾不得恶心了,他绷着脸下了车。
我看见他俩走到了离黑影不远的地方,黑老板嘴里念念有词,当然也可能只是骂骂咧咧,好一阵,他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对着黑影好一通比划。
想不到啊,黑老板还有两把刷子,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还不怕鬼,这种胆量值得我学习。
但就在我津津有味地看戏时,那两个大活人突然被雾气包裹住了,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张寡妇染着鲜红色甲油的手指轻轻在鼻子下面扇着风,笑道:“哦?山鬼拦路?”
她乜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你运气不错。”
她意有所指,但我仍一头雾水。
?
放屁。
我运气好就不会被师傅抛下,半夜趟泥坑还被人抓住要割肾吸血挖眼睛了!!!
我在心里哀嚎的瞬间,外面响起了黑老板和大块头的惨叫声。
我茫然地望向窗外,浓稠的雾气诡谲地翻涌,即那惨叫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但我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丝血腥气,夹杂在艾叶味的山风里。
我心中惊恐万分,天呐,该不会是出人命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突然看见黑夜变亮了。
要怎么形容那个场景,在黑色的苍穹下,在风里刷啦啦摇晃的树林边,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凭空燃起了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焰。
有点刺眼,还有点眼熟。
那火焰的温度寒冷刺骨,明明是三伏的夜晚,我却感觉到了冻死人的杀气。
救…救命……
这啥啊?看着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见过。
原谅我的脑子从来不好使,关键时刻师傅教过的所有知识都变成了土拨鼠叫,一声高过一声,惊天动地。
张寡妇拿出自己的小手提包,从里面摸出一根烟电视,轻轻吸了一口,微眯起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对我道:“你滚吧。”
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但是我不想走,干脆缩在后头装死。
张寡妇见我没动作,笑了一声。
嗯,是在嘲讽我。
她嘴里叼着烟,手里拎上包,打开副驾驶的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时间,愤怒,委屈,迷茫,伤感一股脑地涌上我的心头,因为我意识到我再次被抛弃了。
我气得大哭,蓝色火光里有一个影子在缓缓向我靠近,冰冷,腐朽又灰败,我哆哆嗦嗦地抓住包袱的带子,咬牙切齿地思考逃跑的办法。
啊……
在这临死的关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