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戏班子是镇里面请来送灵的。
一个村子三百余人,莫名死绝了。
今天是第尾七的第一天,头七到尾七,七七四十九天,头七守灵已经错过了,这里化作了鬼域,全是孤魂野鬼。
先是有鸡鸭失踪,后来是牛羊,再后面便是人了,镇上穿出了流言,说是有僵尸出没。
随后请了道士来,将整个村子的人,做法埋到了酋犬山,要酋犬山的土地正神,镇压群煞。
哪里想,第二天酋犬山土地的脑袋,就被人砍了下来。
连做法的道士,都疯疯癫癫,当天就淹死在了洗脸的脸盆里。。
乡绅们害怕鬼域扩散,因此集体花钱请了陈老板的戏班子,来唱大戏,企图将这群枉死鬼送走。
戏班子子里除了陈老板,就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除却刚刚来的小李子,赵是赵子龙,是一匹拉车箱行头的老马,好些箱子要它去拉嘞。
钱是“财神爷”。
孙是台上唱戏的旦角,叫孙孛,周是台上唱戏的小生叫周昌。
吴是敲锣打鼓的师傅,叫吴华。
郑是吹拉弹的师傅,叫郑咤。
但是现在有留声机了,乐曲可以提前放,不用他们了,只需要卡住点就行,他们便也做龙套。
王是那个女旦孙孛手中抱着的那个弃婴了,叫王落阴。
当然,少年这些也只是听着这陈老板自己说的。
少年现在肚子还饿着呢,摸着肚子干巴巴的看着。
“可惜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连一桌席面都没做,真是不风光。”少年小李子想着。
陈老板看出小李子窘迫,将贡品糕点拿了块给他:“这东西虽然是给鬼吃的,但你是小孩子,没有忌讳。”
小李子直接抓过,就往嘴巴里面塞,果然有一股子香气。
只是越吃越饿,甚至还有种暴躁,烦闷,浮现。
小李子生生按压下来,脑海里面出现了一道符箓。
“这是怎么回事?”
少年忍住饥饿,打算不再吃这里的东西。
然而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一股子阴寒炁涌现,而陈老板面色也变得凝重:“大戏来了。”
却见台上竟然又缓缓出现了六个面色惨白的女子,头戴正凤,唱着:“捷报已占魁,皇都得意回;青云今得路,金菊应时开。”
台下在社坛的火焰下,几百张空荡荡的椅子摆放着。
陈老板将半生不熟的米饭混着香灰,贴着自己额头,在空空落落的回声中,拿着一大把香,绕着场地转了三圏,并把香插在四个角落。
少年看见香烟纷乱,并不直飞,甚至火星明灭不定,燃烧得极快。
很快便有长有短。
莫名想到一句话:人怕三长两短,香怕两短一长。
将那酋犬山土地神的牌位当做天蓬尺拿着手上,也算有个“仙人板板”。
插完了香,又有五香瓜子,酒水茶叶摆上。
人唱了戏,鬼也上台。
少年分不清台上的七个女人,一个男人,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了。
连着戏场周围,社坛火焰笼罩不到的地方,也有大雾弥漫。
天姬麒麟洞中产子,仙姬送子董永,麒麟儿高中状元,大结局母子团员……
然而血泪却从天姬的眼泪中流出来。
陈老板感觉不妙:“这是有大凶出行啊!”
但是想着这才尾七的第一天,哪里能怂,做完这笔,那得到的钱和名,足够他扬名立万了。
那这百花班,也就不是草台班子了。
陈老板再次看向小李子:“可惜你是个哑巴,上台唱不了戏。”
说罢便回到后台,装扮上了,似乎要登台。
少年看着后面法坛上供奉的“许天师”:“戏曲祖师爷,不应该供奉马元帅华光大帝吗,怎么供奉的是许天师?”
陈老板换上扮相,便化作了“槐树精”,蹭着鼓点便上台了。
社坛上的火焰似乎被压制住了,越来越小了。
奇怪的声音也浮现了,叽里呱啦,根本不是人的声音,而且十分嘈杂,似乎是在菜市口一般。
“到底来了多少啊!”少年将那本“神坛出游”拿出来看着。
“要不要借着许天师的法坛,出阴神看看情况?”
“我也是从酋犬山上下来的,说不得跟着他们还是亲戚呢……若是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比如他们怎么死的,或许有破局之机。”
少年想罢,便将这本“神坛出游”拿出来看。
跳过科仪步骤,禁忌讲解,少年直奔咒语手诀。
随后便将香点燃,念了祝香咒,护法咒,便把腿掰做双盘模样,双手手心朝天,便是五心朝天模样。
嘴里还叼着一支香。
香烟冉冉。
少年心中照着经本咒语默念三遍:“藏身法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将军,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藏在何处去……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当下便有一股轻飘飘,落着一处黑暗之处,只有中心有光亮,寻着光亮前去,竟然是一朵青色莲花,莲花上面飘着一道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