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风呼啸,吹得挂在树杈上的破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响着。远处的山峦在黑夜的映衬下,彷如趴伏的巨兽,等待吞噬它的猎物。偶尔传来几声忽高忽低的犬吠,不时打破这个村庄的寂静,却又像是与风声融为一体的古怪催眠曲,让人不自觉的想把全身缩进被子,用睡眠逃避黑暗和未知带来的恐惧。夜色中,两条人影鬼鬼祟祟的推开村招待所破旧的栅栏门,走在空无一人的村路上。只有月亮偶尔从云中穿梭出来的瞬间,才能看清我和肖老二揪着衣领、哆哆嗦嗦的窘样。
“肖老二,你他妈喝多了撒酒疯是吧,你不是说叫我出来陪你拍两张夜空的照片就回去吗?这是要上哪儿啊?你不说清楚,我可回去了!”我把肖老二揪到一个背风处,气急败坏的说道。
“是啊,我是出来拍照了,可是我夜观天象,只见紫微星西坠,有泰山崩于眼前的预兆,突然心血来潮……哎哥们儿你别走啊,我跟你说还不行嘛!”见我转身要走,肖老二急忙拉住我,向远处的一个方向指去:“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顺着肖老二的手看去,只见在漆黑一片的村庄里,一点灯火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格外显眼。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向肖老二发问。但肖老二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眯起眼睛说道:“如果潘二虎没有跟咱们胡说八道,那今天晚上,咱多少就能知道点事。”说着,他示意我跟上,并独自快速向灯光的位置走去。我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叹了口气就向着肖老二的方向追去。一来我是怕这孙子自己托大出事,二来我也想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走了大约10分钟的光景,我们来到一座典型的农家院落。门楼上一盏白色的纸灯笼,正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灯笼上一个大大的“奠”字,和架在门楼顶上,被风吹的左右摇晃的白幡,在这黑夜里透着无限诡异。
“这是……胡老四他们家?”我似乎猜到了什么,用疑惑的眼光瞧着一旁的肖老二。“如果我算的没错,今天应该是胡老四的头七。”肖老二目不斜视的盯着门楼,慢悠悠的说道,“有些事,活人说不清楚的,咱就得问问死人了”。
头七,是一种中国独有的丧殡传说,说的是人死后第七天,魂魄会在子时回到家中,最后再看一眼自己生前居住的地方和亲人,之后就要进入地府报到,转世投胎,彻底与这一世告别。而作为亡者的家属,这天则要在家宅的门口点上长明灯,竖起招魂幡,引领着亡者找到回家的路。家人通常要在魂魄回来以前,在家中的正厅里给死者的亡魂准备一顿饭,之后就回到寝室睡觉,否则让死者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便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看来,这肖老二是打算从死人嘴里要口供了。不过,若论纵神弄鬼,他不找身为正一道门人的钱锦,却把我这新入行的生瓜蛋子叫来干嘛?我向肖老二提出了我的疑惑,他却撇着嘴看了我一眼说道:“叫钱老大过来?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正一道的人,修炼的本来就是驱鬼破邪的术法,身上纹着护身咒,兜里揣着三十六元帅符,还有一堆镇鬼的法器,他就是躺在那睡大觉,一般的鬼祟也得绕着走。咱是来问话,又不是来打架的,叫他干个屁用!”接着,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对我说:“兄弟,不瞒你说,哥哥可没你这阴阳眼,你别的不用管,只要看见胡老四的魂魄到了,跟哥哥说一声就行,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说完之后,他点上了一支绿色过滤嘴的香烟,缓缓的吐了一口烟雾,眼睛也似乎泛起一层绿光。
肖老二抽的这种烟,是是我们公司员工出任务时候的标配。据说在古墓里,生活着一种叫做“吮阴”的虫子,靠吸食死者的阴气与腐气而生。将这种虫子晒干碾碎,经过特殊的方法与烟草混合制成香烟,人只要抽上几口,就能在短时间内具备看到鬼魂的能力,这对于不具备阴阳眼的同事们来说,可以说是鉴鬼神器。有一次,肖老二他们去余杭一所博物馆,准备破除一个附在商代青铜甗上的怨魂。博物馆馆长死活不让他们进门,还要以散播封建迷信,蓄意破坏文物的罪名起诉,正是肖老二给馆长让了一颗烟,才让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寒风中,我和肖老二就像两条等待兔子出现的老狗,蹲在胡老四家对面的巷子里。但是,直到蹲的脚都麻了,我们还是没有看到任何鬼影子出现。我又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深夜12点多了,要来也早该来了。我用手抹了抹淌到嘴唇的鼻涕,小声对着肖老二说:“你没弄错吧,这确定是那胡老四的家吗?”肖老二也有点含糊,皱了皱眉头说道:“应该没错啊,下午咱去赵瞎子家的路上,我还特意让王所长指给我看的,就是这儿啊……”
为了证实蹲点的地方没错,我俩走到胡老四家的墙根儿翻了进去。还好,为了魂魄不被惊吓,胡老四的媳妇一早就把狗牵到了后院,正好给我们提供了方便。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近堂屋,透过大门玻璃向里看去,只见供屋里的香还没有燃尽,各式果品、饭菜摆满了供桌。一个中年汉子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下方一个小小的牌位,赫然写着“胡忠华之灵位”几个字。
没错啊。我和肖老二对视了一眼,又向着里边仔细看了看,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