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照相馆的人来学校给学生拍照,董建成当然不会给她钱去拍,拍完班级合照,她只能在旁边羡慕地看着别人拍。
等照片送来的时候,班主任认出了这个模糊的影子,因为画面有些糊,也不是专门拍的,所以给了她照片,也没收钱。
那年董甜只有十四岁,她也只有这么一张十几岁的照片,从四合院搬出来的时候,她特意带走了这张照片。
陆行舟小声说:「这张画,只有今天才展出。」
董甜这才明白儿子为什么非要今天让她去画展了,「对不起行舟,下次有机会,妈妈肯定跟你一起去。」
陆慎廷端详着那张画,画得的确不错,但想到画后的作者,他心里有点发闷,「行舟,程昱这张画卖多少钱?」
陆行舟白他一眼,「就知道钱,艺术无价。」
陆慎廷不想跟这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子斗嘴,「艺术无价,但艺术家得赚钱吃饭,不吃饭不喝水不呼吸一样会死。」
陆行舟直接翻白眼,「哼。」
陆慎廷气得瞪眼。
董甜忍不住笑,揉着陆行舟的头,「好啦好啦,妈妈也觉得好看,能不能跟你大师兄说说买下来,我想挂在家里。」
陆行舟抿着小嘴,忍着笑,藏着心里的小得意,「你喜欢的话,我送你呀。」
他对董甜眨眨眼,「这幅画,不是大师兄画的,是我画的。」
董甜真是大吃一惊,「儿子,你跟玉兰大师学得不是水墨画吗?」她再不懂,也知道这是一幅油画。
她可是从没见儿子在家画过油画,她也没给他买过油画工具啊。
陆行舟笑得咧开嘴,都忘了遮挡漏风的门牙,「我画油画是兴趣,大师兄见我入门快,就提议让我画一幅,如果可以通过国誉美术协会的投票认可,就能获得跟随画展展出的机会。」@
程昱作为协会的会长,每次办画展,都会抽一个位置出来,给会员的优秀作品,但陆行舟到底不是协会的人,所以破例把开展这天给了他的这幅《妈妈》。
其实,董甜在照片上并没有笑,但陆行舟画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的妈妈是回眸一笑就好了。
那样,他就知道少女时代的董甜是幸福的。
他希望董甜可以一直幸福,希望全世界所有的妈妈在成为妈妈之后,也能像少女一样幸福。
他曾听师父感慨,自从生下米可,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想到师父的眼神和语气就很心疼,他不知道妈妈是否也曾这样感慨。
陆行舟有些害羞地窝到董甜怀里,「妈,我一定会成为大画家,让你过上好日子。」
董甜搂着儿子,感动得眼眶湿热,「儿子,你不用成为大画家,只要你快乐健康的长大,每天都是妈妈的好日子。」
忽然,陆行舟感觉后背上多了一个温热的大手,扭头看见陆慎廷眼神温柔的样子,他把肚子里的话咽回去。
算了,这么开心的时刻,就不跟他计较了。
此刻,在另一家医院的病房里,陆国栋一条腿打着石膏吊在上面,忽然没好气的把水杯砸在了护工身上,歇斯底里,「给我喝这么凉的水,你什么居心?」护工敢怒不敢言,习惯了他喜怒无常的样子,就蹲在地上收拾,不管陆国栋骂得多难听,都只能看在钱的面子上忍着。
齐如玉站在病房门口胡子拉碴狼狈的样子,冷哼,「你现在就只有欺负护工的本事了吧?」
杨水仙说他还有一个多月才能拆石膏,恢复得好,是不会落下残疾的。
当初医生也是这么安慰齐未森的,最后,不就成了个被人笑话的瘸子吗?
陆国栋眼神低垂,喘着粗气,像只无处撒野的禽兽,张嘴就想咆哮:「你来干什么?被陆慎廷扔了的破鞋老子不要!」
齐如玉像是没听见,吩咐护工出去,关上门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陆慎廷根本没碰过我,我说过了,他喝完药之后就睡得人事不知了,什么都做不了。」
她冷笑,阴嗖嗖凝着病床上呆若木鸡的男人,眼底满是恶意地的嘲弄。
「你什么意思?」陆国栋喉结动了动,双眼通红,整个人都狂躁起来,「我不信,你胡说,你特么在胡说!」
「陆慎廷拿着死胎去了做了亲子鉴定,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跟我离婚?董甜那种满嘴仁义道德的女人,怎么可能容许他做背信弃义的事?」
齐如玉死死盯着他,「陆国栋,你从你这就绝后啦!」
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不管他在后面骂骂咧咧些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国栋他妈杨水仙找到齐广海,开出了一大笔彩礼做条件,想让齐如玉嫁给陆国栋,等陆国栋的腿养好之后,就带她一起走,去其他城市生活,忘了海市的一切。
光海药业随时可能倒闭,拿了这笔钱,说不定能渡过难关。
齐广海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一个女儿换齐家的未来,是绝对划算的买卖。
齐如玉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
一个海市的笑话,被人唾弃的小三,被人扔掉的破鞋,不会再有人给出更好的条件……
正吃晚饭的时候,陆行舟接到了程昱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