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廷追到马路边的时候,董甜正在打出租。
他上前一步,把她上下晃荡的胳膊拽下来,“去哪,我送你。”
董甜眼眶通红,冷冷凝视着他,“送我?送我去哪?民政局?”
如果这世上有谁最了解董甜的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以及胡搅蛮缠,陆慎廷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他和董甜结婚六年,而曾经的他,几乎每天面对的都是这样的董甜。
这一年多以来,董甜变得太好、太甜。
陆慎廷真没想到自己会再看见这样的她,心里的滋味一时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
他松了董甜,薄唇轻启,故作凉薄,“你为了周子义不是一直都想跟我离婚吗?还不到一年,已经忘了?”
她知道要为自己之前做的蠢事买单,也以为这事真的翻篇了,难不成都是陆慎廷装的?
现在,忽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所以他又开始计较了?
董甜看着他,秀气的眉峰缓缓聚到一起,气鼓鼓又无法反驳,“陆慎廷,你就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吗?”
陆慎廷眼波流转,许久,转开目光,淡淡叹一口气,“大概是不该强行娶你吧……”
董甜听着那几个字,一股子酸涩从心底冲涌出来,席卷了四肢百骸,难受得她手指尖不住战栗。
她真没想到,娶她为妻竟然会有一天让他这么唏嘘不已!
董甜攥起拳头苦笑,“你竟然后悔了……也对,如果我当年落在那个老头子手里,说不定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换过几茬儿了。我欠你的,有什么资格跟你说不呢?”
陆慎廷看着她难过到低下头的样子,只觉得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他微微抬起手腕,很想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不是那样的,他怎么会后悔把她从那个老头子手里救下来呢?
他只是后悔自己那时候因为一己执念非要娶她为妻。
如果不是他想当然,不会让她的洞房花烛那么恐惧,不会让她十月怀胎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更不会让她陷在这样的婚姻关系中……
或许真的分开,才是对的选择。
陆慎廷猛地把手塞进裤兜,沉下目光,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这婚一定要离,我给你三天,你准备一下吧。”
他说完转身便走,干脆又绝情。
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对她最大的温柔。
陆慎廷坐到车上,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就尽管恨我吧,不要再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情谊,你那么好,值得幸福的人生!
董甜眼睁睁看着他的车从自己身边经过,陆慎廷保持着目不斜视的样子,亦如他平时开车的样子,就像,根本没有再看见她一样。
董甜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许难过,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消失的方向,魂儿似乎也跟着走了。
要不是忽然有车喇叭响起,她还不知道要愣神到什么地方。
她回过神,是个的哥问她走不走,便赶紧上了车。
“我去文化路上的天路药膳坊。”
董甜说完便木讷地靠在了车座上,等车子停下的时候,的哥转头拿钱,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姑娘,你没事吧?”
董甜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在落泪,眼睛又胀又涩,脸上湿凉一片。
“没事。”她哑着嗓子回了一句,慌慌张张给钱下车。
她今天出门之前精心打扮过,包里也放了补妆的粉饼,进店之前,掏出来对着小镜子确认了一下,好在妆容没花,就是眼睛有点红。董甜稍微整理了一下,便进去了。
今天是周六,从早上店里的客人就没断过,现在虽然才十点多,空桌也不多。
安静和董梁看见她都很意外,董梁打趣道:“你不是跟慎廷约会去了吗?他人呢?”
“忽然有事,忙去了。”董甜搪塞了一句。
安静瞧着她不对劲儿,“来得正好,我有点方子上的事想问问你。”
她说着拉董甜的手进了诊室,还把帘子给挂上了,“甜甜,你们又吵架了?”
她知道这两口子最近不太平,看董甜有些心不在焉就猜是他们两口子不对劲。
董甜虽然这心里一直难受着,但也一直没有太想哭,哪怕来的路上,眼睛有了自己的想法,哗啦啦闹水灾,她的理智也都在。
可现在,听着安静温柔的问话,看着她的眼底的担心,董甜的心忽然崩溃了个一塌糊涂。
扑到安静怀里,什么都说不出,就是一通哭。
安静哪见过这样的董甜啊,也跟着傻了,一边拍着她的背轻声哄,一边也跟着掉起眼泪。
董甜见她哭得一双大眼睛红成了兔子眼,不由得破涕为笑,抽抽搭搭地问:“傻姑娘,你哭什么啊?”
安静嫌弃地打她一巴掌,“你还笑,还不是被你给弄的?我哪见过你哭啊,还什么都不说……”
她想到董甜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扁着嘴,眼泪就又刷了下来。
姐妹俩忙不迭抽纸巾,又擦眼泪又揩鼻涕。
董甜拍了拍胸脯,长出口气,“哭出来好多了。”
她缓了缓,又说:“陆慎廷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