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甜睡得很不安稳,一点多的时候惊醒,急急忙忙去看手机。
可是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
或许陆慎廷看见短信的时候已经很晚,以他的体贴,肯定舍不得半夜打电话吵她睡觉。
也好,如果是因为自己睡得太死错过了陆慎廷打来的电话,她大概会埋怨自己。
即便如此,董甜灌下大半杯水之后,还是在四点多,又醒了一次。
明明没什么指望,但她还是拿起了手机,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忍不住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坚持到六点,董甜抓起电话给陆慎廷拨了过去,结果还是关机。
早上,大家一起吃饭,楚韵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心了几句。
董甜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担心,怕楚韵也不放心,就搪塞说是因为租店面的事没睡好。
“要是太累就让慎廷帮你去办。”
大伯母也跟着劝,“自己要强是好事,但该让慎廷分担点的,就让他分担点。”
董甜笑笑,没多说。
瑶瑶趁机问道:“嫂子,我明天就开学了,今天跟米可出去玩好不好?老桑说他盘了个网吧,请我们过去玩。”
本来米可说是要走的,结果那次的事情之后,就天天来找瑶瑶玩,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不走了。
最近家里的大人都很忙,有米可陪着瑶瑶,总比只把孩子丢给保姆强。
“可以,但你要答应嫂子,带好你的手机,不可以落单,知道吗?”
瑶瑶重重点头,“知道了,我保证。”
出门前,董甜又给陆慎廷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这下她是真不放心了,给能联系到的赵武和磊子都打了电话,对方都只说陆慎廷是去北京办事了,让她不要担心。
她嘴上说着好,可不担心是假的,但除了等,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
……
北京,希尔顿酒店。
陆慎廷被大太阳晃得睁开眼,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疼得不行。
地上散落着好多啤酒瓶,桌上还有一瓶只剩一半的芝华士。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精神上没需求,生意上也没需求。
他也不觉得这些苦水有多好喝,但昨晚回酒店的时候,他忽然想喝两口。
陆慎廷去见的那个人叫挖三儿,海城妇幼很多丢失的孩子都是经他的手被卖的。
董甜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几年,这种人,干了那么多缺德事,陆慎廷其实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但没想到,他会对杨水仙很有印象,一看照片就认出来了。
“你确定?”听他那个肯定的语气,陆慎廷都不敢相信了。
挖三儿笑道:“我当初接手的孩子里,有一部分是父母生了不想要直接送来的,就算是有钱人家处理私生子也会比较低调,但那个女人太露富了,手指头那大钻戒,都能晃瞎眼,我人脸早就忘了,但这戒指我记得。”
他指了指照片里杨水仙的手,“这得叫鸽子蛋吧?”
他继续回忆,“而且那天挺倒霉的,我想多卖点钱,先回乡下去躲躲风声,结果那对乡下的夫妻特别抠门,一直讨价还价,我要不是着急走,都不想那么快出手。”
挖三儿双手都被手铐绑着,但眼下回忆起那些事儿的时候,仍然一点悔意都没有,孩子对他来说只是个商品,跟小卖部的大馒头没区别。
“我就记得,那孩子的脖子上戴着块成色特别好的翡翠,我经手的孩子里,也有戴着长命锁之类的东西的,但一般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不值几个钱,但那孩子的的东西,一看就是值钱货,我瞅那夫妻那么抠门,本来想把翡翠留下,后来忍住了。”
他笑笑,“说不定将来,亲生父母能靠着那种东西找到失散的孩子,我也是有良知的,盗亦有道。”
说完那表情还有点嘚瑟。
陆慎廷压着想揍人的冲动起身,“法律真是太宽容了。”
他知道那块玉,以前一直戴在宋颜的脖子上。
而它,原本应该是董甜的……
是……陆丰碑和情妇白鸽,给他们的小孩的出生礼物。
陆慎廷觉得生活好像在跟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董甜,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他的此生挚爱……
怎么兜兜转转,会变成这样呢?
此刻,陆慎廷在大太阳下坐着,缓了缓神,先把杨水仙的照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他脱了衣服,走去浴室,只觉得内心一片迷茫。
……
临近中午,董甜正在帮VIP客人看诊的时候,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如果是平时,她就算知道有人打电话过来也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但今天她是特意把手机摆在了桌子上,见到“老公”两个字,马上给客人说句抱歉,冲到店外安静点的地方接听了电话。
“老公,你没事吧?”
陆慎廷还没说话,就听了她的声音,郁塞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些,“没事,我正要坐火车回去,晚上就能到家了。”
董甜长出口气,“那我今天早点回家,亲自下厨做你爱吃的红烧肘子等你回来。”
陆慎廷脸上漾起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