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如进冷笑三连,刚刚对沈安的恐惧,此时彻底消失不见。
他手中不知何时还多了一把折扇,哗啦一声打开,在胸前轻轻摇动:“沈大人,早先听说你出身商贾,小生还有些不信,没想到今天竟说出街头卖艺变戏法的话来,还真是让小生大吃一惊啊!”
得意就容易忘形,他这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似乎完全忘记了沈安高居一品,位列三公,爵位在身的崇高地位。
“高讼师,你大胆!”程穆看不过去,他坐在一旁,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声呵斥道。
但面对接下来可能的失败,他多少没有底气,否则单凭高如进刚刚的那一番话,他便可以直接下令,让衙役先来个三十大板。
“呵呵。”高如进对沈安的态度都如此嚣张,对程穆就更不会好了,冷笑一声,都不屑回话。
他朝沈安说道:“沈大人,废话就别说了,还是赶紧表演表演你的戏法吧!”
“高讼师,你性子这么急,迟早有一天会吃亏的!”沈安也不生气,他挥了挥手:“十三,你先让几个画师,给秦凤莲和随便找几个衙役,把他们牙齿的画下来,一定要原比例临摹,且细节毫无遗漏。”
听到这话,十三顿时懵了!
程穆也呆住了!
高如进和一众百姓也都看不懂了!
不是变戏法吗?
怎么画起画来了?
“什么情况,沈大人这是闹哪样?”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谁知道啊!早先听说沈大人从来不按常理办事,今天亲眼所言,果然是出人意表啊!”
“但你还别说,沈大人每次看起来胡搞八搞,但最后的结果好像都挺惊艳的!”
“你们也别过分吹捧了,沈大人又不是真的神仙,这次铁证如山,怕是很难推翻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些猫腻,看那些衙役的军容,怎么也不像是会非礼良家女子的人啊!而且沈大人的口碑一向不错,怕是还有
。内情。”
“拉倒吧!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阎王好说话,小鬼最难缠!沈大人可能是个好人,但谁敢说手下不会出几个毛贼呢?”
“那倒也是!但愿沈大人不要自毁清誉,包庇手下吧!”
百姓们大多时候都是眼睛决定脑袋,深深认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高如进确实在理,秦凤莲确实好像受了委屈。
所以大部分议论在惊讶于沈安又一次“胡搞”的情况下,更多的还是认为,孔二春就是罪魁祸首。
听着耳边的议论,高如进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他嘲讽道:“沈大人,莫非叫几个画师把牙齿画下来,便能当做证据吗?真是天荒夜谈!”
沈安不搭理他,专心致志的指导着那些画师开始临摹秦凤莲等人的牙齿。
牙模这东西,在后世的刑侦剧里,用处可太大了!
他正是要利用牙模,来洗脱孔二春的嫌疑。
一直张着嘴,其实挺累的,特别是秦凤莲小姑娘家家的,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还好十三手下的画师都是顶级的高手匠人,小半个时辰后,总算画完了。
栩栩如生,还真的像从嘴巴上抠下来的一般无二。
整个过程中,高如进显得十分轻松,也没有再去打搅沈安,他倒想看看沈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沈安抖了抖墨迹还未干的纸张,又用嘴吹了吹,递给十三:“让陶工按照这个弄个一模一样大小的泥模,再让铁匠开炉熔铸。”
“等等!”
十三还没接过那几张纸,高如进不干了!
这是弄啥呢!
画完画,还开炉筑模,你怕是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怎么了?高讼师怕本官真的变成戏法,想阻拦本官吗?”沈安目不斜视,双眼盯着高如进,犀利无比。
这回高如进可没被吓着,他眼神回击,充满挑衅:“沈大人这一出戏一出戏的接着唱,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啊!你开炉炼铁之后,不会还有其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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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这个你管不着,本官只能告诉你,这案子要是审决不了,本官和你们一样,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而诙谐的威胁道。
高如进差点就要炸了,什么意思啊,我身为苦主的讼师,还管不着了?
威胁我?
没门!
他怒声道:“沈大人,小生实在不能理解,如今证据确凿,你为何还要做这些与审理案件毫无关系的事情呢?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故意包庇凶手?”
“高讼师,你若是再出言不逊,侮辱我家大人,别怪本官不客气了!”程穆也怒了,他实在忍不了,起身用手指着高如进。
“好好好!程大人官威如斯,小生可担当不起!”
高如进不怒反喜,笑了一声,转身就朝着百姓手舞足蹈:“乡亲们,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工部的官员啊!铁证如山竟还威胁讼师!”
他一直尝试着激怒沈安,但沈安不怒自威,根本没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