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握着鼠标的手有一丝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那个文件。

应该是清晨，阳光很好的清晨，还是在仁清医院的大门口。

有个女孩走了过来。

“是何姑娘。”李海诚轻轻嚷了一句。

“我们继续往下看，”林立屏住了呼吸。

何春花（不，那时应该还叫何丽丽这个名字）捧着一束花往医院走，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和朝气。

一辆的士停在了医院门口，一个女人下了车，手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何春花连忙去迎母女俩，引着她们往医院里赶。

片子结束了，宿舍里一片寂静。

“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医疗事故中死去的小女孩。”李海诚的眼睛亮亮的，“她长得好可爱，要是活着，一定会有美丽的人生。”

“世事难料，所以，才要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林立没想到李海诚会如此感性，轻轻开导了一句，“我们继续往下看。”

“刚刚那个是早上八点的，这个是十点的。”李海诚点开了下一个文件。

文件一打开，宿舍里就传来骇人的哭声，是刚刚那位母亲，她抱着那小姑娘，在痛哭，一只手不停地按着墙上的报警器。

女孩的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管子里的药水还在一点点地往下滴。

何春花冲了进来。

孩子在颤抖，小脸已经烧得通红。何春花将头俯在孩子的心口，脸色大变，又跑了出去。

接着，木清怡跑了过来，从孩子的母亲手中抢过孩子，放在紧跟而来的手术床上：“快送抢救室。”

屏幕又静止在那里。

“还要看吗？”李海诚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才两个小时，小姑娘的病情怎么就恶化成这样了？”

“看，继续看。”林立控制着内心深处的痛楚，他不明白，所以，他要弄明白，凌云到底要把怎样的一个事实告诉自己，还有，凌云把这案件的真相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海诚颤抖着手点开了下一个。

木清怡出来了，穿着手术服，从抢救室里出来，她的身上全是血，可是，她并没有去换衣间换衣服，她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往前走，一直走到走道的尽头。

她依着墙壁，手撑着自己的头，在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宿舍里的两个人还是听到了她在反复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何丽丽走了过来，将木清怡轻轻拥住，拍着她的肩，像在安慰着一只受伤的小羊。木清怡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何丽丽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视频静止。

林立和李海诚都呆在那里。

何丽丽和木清怡，他们的关系也太亲密了。难道他们是……

“再往下看。”林立去泡了一杯茶，又拿了一杯口乐递给李海诚。

“这是最后一个视频了。”李海诚的手有些颤抖，“会不会又有什么我们想不到的场面？”

“放吧。”

这最后一个视频，时间是下午的三点。场景竟然不是仁清医院了，换成了第一建筑凌霄的办公室。

凌霄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的面前，站着的是木清怡。

很显然，凌霄在骂木清怡，木清怡始终低着头。

“他在说什么？怎么这个视频听不到声音？”

“不知道啊，不过，没关系，我学过唇语。我来翻译给你听。”

林立不由又多看了一眼李海诚，真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你明知道这药是新药，要用得经过医委会的同意，为什么你会这么着急地拿去用？救人，救人也得有分寸，这药还在实验期，怎么可以用呢。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得有一个人出来承担，不然医院没办法向家属交代。你说，是你承担还是让丽丽承担？你不要这么感情用事，丽丽她是个人才，我也知道你和她的感情很好，但是，要是你承担了这个责任，你的一切就都毁了。最重要的是……”

李海诚突然间停了下来，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似乎还有话要说出来，却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最重要的是什么？”林立追问道。

“最重要的是，丽丽愿意为你承担这一切，我已经跟她谈过了，我们会给她赔偿，而她也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

李海诚说完，眼神很不自然地往一旁闪，似乎不敢接触林立的目光。

林立却没有注意到李海诚的这个细微的表情，他早已经被这些话给弄蒙了。

他一直认为凌霄比凌云要正义许多，他也一直认为，逼着何丽丽承担罪责的是凌云，谁知道，竟会是凌霄，那个在他的心中重情重义，仁孝两全的凌霄。

“林哥。”李海诚轻唤着，“这里，还有一封信，要不要打开。”

“打开。”林立几乎是愣喝了一声，“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弄明白。”

竟是仁清医院和何丽丽的协议书。

协议书上注明，何丽丽应主动承担配错药的责任，作为赔偿，仁清医院将会每月支付何丽丽五万元赔偿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