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子进强忍伤痛,道:“你撞见我们尊者,那是死路一条,很着急么?”
虞可娉听他口吻,似乎张胜等都不在此处,道:“尊者在与不在,无关痛痒,我来问你,被囚禁的乡民,和你欺瞒百姓画押的借据,如今都在何处?”
常子进冷笑道:“我若不说,却又如何?”
虞可娉道:“你不肯说,咱们便将你手指一根一根斩落,若还不说,再一根根斩去脚趾,最后仍不肯讲,这条舌头留着也无用了,将来便让你做个行不得路、写不成字、讲不了话的废人,你敢不敢试?”
冯林二人听她说的如此狠毒,脸上都微微变色,娄之英却知她是故意恐吓,要让对方生出惧意,那时再套问便易占上风。常子进道:“你莫唬我,东钱派是江湖七大派之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怎会动用这般残忍的私刑?你们折磨于我,那是有违侠义道,传将出去,好说却不好听。有种便将爷爷一刀杀了,等官面追究下来,瞧你们的端木掌门怎生应对!”
虞可娉道:“东钱派门规甚严,自不会逼供于你,不过这里自有人对你恨之入骨,他们要不要行刑,我们却管不着。”将耿四等三个乡民扶起,又道:“耿师傅,这庙宇方圆不小,若一间间搜寻,只怕夜长梦多,何况不知还有没有什么暗门密室,将你等的亲眷关押在里头,不如你去问问常老板,亲手将亲人们救出。”拾起地上柴刀,递入他手中。
耿四右臂已折,他虽痛入骨髓,但怒气更盛,左手接过短刀,道:“多谢各位大英雄相救,冯大侠,小人日间多有得罪,望你大人有大量,先允小人救出妻小,再去向冯老爷谢罪。”忍痛一步一挪,向着常子进走去。
冯林二人面面相觑,明明觉得此举甚为不妥,但又不便劝止别人不救亲眷,当真是说也不是,走也不是,虞可娉看出两人尴尬,道:“冯师兄、林师兄,这人极其嘴硬,只怕到最后也不肯招供,不如咱们兵分两路,劳烦二位师兄再去前院探究探究,看能不能找到囚牢的所在。”
冯林二人知她有意支开自己,免得将来有人言传东钱派的子弟行止不端,于是点了点头,飞身上房,不一会便隐在黑夜之中。常子进本是个硬朗之人,但看到耿四满脸扭曲,行状已近癫狂,而自己刚刚才凌辱于他,这回落入他手,哪里还能讨得好去?索性转过头来,向娄虞二人道:“你们……我瞧你二位身手不凡,必也是名门之后,你们便……便眼睁睁看我受尽折磨而不管么?”语气已不如先前那般强硬。
虞可娉道:“我无门无派,要做什么也没人理会,这位大哥却是正派子弟,只要你肯说出实话,他保你不死便是,但你执意不说,我们总不成阻拦别人去救亲人。”
常子进见耿四已走到身前,两眼似喷出火来,直勾勾盯着自己右手五指,索性把牙一咬,道:“且慢动手,我放人即是触犯教规,左右都讨不得好去,但总好过眼下受苦。耿老四,那边地上的兄弟负责看押送饭,他们也都知道监牢所在,你问他们便知。”
虞可娉笑道:“你倒乖觉,自己不亲口说出,却让下属招供,那样罪责便小一些。只是这一层我们早已想过啦,数十号人关在一起,地方必然不会太小,你道好难找么?耿师傅想问你的,却是那些诓人的借据在何处!”
耿四一经提醒,顿时想起,高呼道:“对!你把字据放在哪里,今日一并交卸出来!”不等常子进回话,一刀向他小指砍落,但耿四乃是寻常乡农,并没有学过武功,加上柴刀又钝,这一下却没砍准,正斩在常子进右手背上,登时砍了个鲜血淋漓。
常子进血流如注,他真气一泄,被封的穴道反而解了,正想挥拳还击,娄之英早从一旁跳过,重新点了他三处大穴,又倒出药粉替他止血,道:“你不肯说,这位耿四爷可不会跟你客气。”
常子进也知耿四不会对自己有半点容情,再硬挺下去,只有更增苦楚,把心一横,道:“你们不用再逼问了,从这里再过去两座殿房,有一个偏殿,神龛后有一座暗门,那里正关押着百姓们的亲眷,至于借据,都是由八尊者亲手收着,她老人家这几日在不在慈岩镇上,我却不知。”眼见众人露出狐疑之色,知道这番话很不令人信服,叹了口气,又道:“罢了罢了,俱都说给你们来听,只求别再折磨于我。本教凡是此类物事,向由尊者保管,除了借据,还有……”他话尚未说完,娄之英耳听破空之声传来,心中正道不妙,眼前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一枚绣针正中常子进咽喉,常子进毒气攻心,哼都没哼一声,仰身倒地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