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裴之涣身体的热度自背后源源不断地传来,桃卿呼吸一乱,下意识地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牢牢地禁锢在他的双臂之间不得动弹。
“告诉我,卿卿,为什么不选我,我到底何处不如他们?”
裴之涣轻轻地枕着他的发顶,神色既冷冽又温柔,镜中映出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宛如一对新婚佳偶,看得桃卿心里一颤,忍不住移开视线。
为什么不选他……自然是因为他相看道侣修合欢道就是为了避嫌他和星桥啊!
但真实的理由不能说出来,否则之涣一定还会追问他为何要单独避开他们两个,他就更没法解释了。
桃卿只好硬着头皮搪塞:“你当然很好,星桥也一样,不如说你们两个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人。正是因为你们太好了,我才不能耽误你们,何况我对你们没有半分绮念,自然也就不想和你们修合欢道……”
“是吗?”裴之涣平静地问他,“那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对我心生绮念?”
桃卿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镜中的裴之涣,年轻的道君面上殊无笑意,也不见羞涩,望向他的目光极为认真,甚至有一丝势在必得的意味。
这令桃卿的心更乱了,他想,裴之涣大约是对他生出了几分朦胧的情愫,毕竟他对他有恩,容易让裴之涣心生好感,再加上他一身媚骨魅惑人心,裴之涣年纪轻轻不识情爱,才会被他迷了眼,甚至想要与他共修合欢道。
若是上一世,桃卿自然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但这辈子他万万不敢碰裴之涣一根手指,天道之子可不是他能肖想的。
果然他还是应该尽快寻找一位道侣,就算不立刻合籍,也可以先把婚约定下来,这样一来,之涣自然会主动远离他,他那么恭谨守礼,不可能会对有家室的人心存妄念。
打定主意后,桃卿心安了不少,推开裴之涣也显得理直气壮起来。
他说:“别试探我了,我只当你和星桥是我的好友,万分珍惜与你们的友谊,断不会打你们的主意。你不要乱问了,星桥快回来了,让他听到不好。”
“他听到又如何,你还是一样的说辞。”裴之涣低头看着他,“再如何夸奖我们,你也照样哪个都不要,宁愿同不熟悉的人相看。”
桃卿隐隐察觉到他的不悦,不敢应声,偏偏这时宿云涯走进了屋,见二人一坐一立,气氛微妙,桃卿的发间还插着几朵桃花,笑了一笑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问卿卿为什么不选你和我同修合欢道。”裴之涣说。
桃卿没想到裴之涣会如此坦然地说出来,心中有点慌,便听宿云涯莞尔道:“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桃桃的好朋友,他怎么能选我们?你说对不对,桃桃?”
“……”桃卿没敢接话,他实在被宿云涯骗过太多次,害怕这一回又会跳进坑里,“先用早膳吧。”
宿云涯笑了笑,出乎意料地没有再说什么,只应了一句:“好。”
他不说话,裴之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便也没有继续追问桃卿。
他能看得出来,卿卿对他分明不是无动于衷的,至少他喜欢他的身体和脸,他们初见的那一夜就能证明这一点。
也许卿卿真的很珍惜他这个朋友,才不敢再一次冒犯他,即使如此也不要紧,他会让卿卿明白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他的身体属于卿卿。
他渴望卿卿占有他。
与此同时,重台界。
灵照鬼城的天际永远是晦暗的深灰,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天空中飘下了细细的雨丝,街道上空无一人,漆黑的屋檐下立着几个惨白的纸人,招魂铃发出幽幽声响,空旷而死寂。
突然自远处散发而出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房屋的窗户被悄悄推开缝隙,一双双冰冷的眼睛自屋中向外望去,便看到一道瘦高的人影正在雨中狂奔。
他受了很重的伤,两条手臂全都被斩断了,只剩下两条腿在奔跑,鲜血洒了一路,忽然他的左腿如若被利器所伤,齐膝而断,令他痛苦地惨叫出来,倒在了地上。
血腥味更重了,瘦高鬼修如虫子在地上蠕动着,形容凄惨狼狈至极,根本看不出他曾经的满脸高傲,也完全不像是无定老祖坐下的鬼君弟子。
“庄宴……”
他的眼神恐惧而怨恨,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恨不能生啖其血肉。
不多时,身着红衣的俊美男人自雨中而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鬼修,冰冷地说道:“还要逃吗,付师兄?”
“我呸,姓庄的,亏你还好意思叫我一声‘付师兄’?我素日待你不薄,你今天竟然要将我赶尽杀绝,就为了争那个少主之位?啊?你还有一点良心吗?!”
付师兄知道自己死到临头,求饶也没用,干脆躺在地上对庄宴咒骂不休。
庄宴看着他,冰冷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只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指责全部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调查过我的身世。”
“……”
付师兄脸孔扭曲,扯出狞笑道:“原来你是为了杀人灭口?没错,我是调查过你,真精彩啊,谁能想到堂堂的灵照鬼君在五百年前居然是凡人公主的男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