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孔致握住手的时候,桃卿恍惚了一瞬,仍以为孔致是梦中那个对他有意的少年,不由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
感觉到掌中一空,孔致扬了扬眉,回首望向桃卿:“怎么了?”
他语气含笑,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爱,神色与梦中的少年相似却又不同,比起年少时,如今的孔致已是成熟男子的外貌,身形高大,五官英俊,气质也更为沉稳。
桃卿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他不是故意错认孔师叔的,要怪就只能怪蝉心丹塑造的梦境太真实了,他摆脱不了梦境的影响。
他只好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不想被师叔牵着了,师兄师姐们总笑我是小孩子。”
“你不是吗?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
孔致闻言一笑,重新握住桃卿的手,这一回他扣得很紧,故意不让桃卿挣脱,毕竟他年纪也不算大,骨子里就有一股不驯服的劲,桃卿越窘迫,他就越要逗弄桃卿。
桃卿无法,只得被他牵着往前走。
一路上,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这是他的孔师叔,师叔对他只有长辈对小辈的喜爱,没有其他情愫。
反复念过数遍,桃卿感觉自己心态好了不少,终于能抬头直视孔致了:“师叔是来为师尊看病的?我师尊他怎么了?”
孔致并不瞒他:“对,他心疾犯了,我来为他看看。”
“心疾?”
桃卿一怔,面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在此之前,他竟从未听说过顾雪庭罹患心疾:“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师尊怎么会患上心疾呢?”
孔致道:“你师尊的心疾不是天生的,你也知道,他为了救我身受重伤,不仅全身筋脉尽毁,心脉也被伤到了,自那之后,他的心疾就时有发作。”
“我竟然不知道……”桃卿十分愧疚,他可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弟子。
“你知道才不正常。”孔致捏了捏他的手,表示安慰,“他的心疾很久没犯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两百年前,我娘兵解转世的时候,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孔致的母亲是上一代合欢宫宫主,同时也是他和顾雪庭的师尊,她兵解之前,将宫主之位和自己的全部修为传给了孔致,因此孔致才能在一百余岁时就成为大乘真君。
听闻顾雪庭已许多没犯过心疾,桃卿脸色一白,该不会是因为蝉心丹的关系,师尊才会突犯心疾吧?
可是上辈子师尊也吃过蝉心丹,并未出现什么问题,为什么这一次会……难道是他炼丹的手法不对,又或是蝉心草的年份不够?
桃卿赶紧把蝉心丹的事和孔致说了,又取出丹方和自己炼制的丹药供孔致检查:“烦请师叔一观。”
“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丹药?”
孔致饶有兴趣地看过丹方和丹药,赞赏地点头说道:“炼出这味丹药的人真是天才,是你自己想出的丹方吗?”
“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桃卿含混地对付过去,现在他无心解释丹方的来历,更关心的是师尊的身体,“丹药和丹方有问题吗?”
孔致说:“丹方中的灵药不会引发心疾。”他又取出一颗蝉心丹尝了尝,“你炼得也很好,这些丹药品质极佳,没有任何问题。”
桃卿松了口气:“那我师尊是……”
孔致摩挲着下巴揣测道:“难不成是他在梦中受了什么刺激?你们做了什么梦?”
桃卿想了想,迟疑地说:“我不知道,我在梦中已经有数日不在师尊身边了,如果说梦里有谁能让师尊受到刺激……”
孔致:“是谁?”
桃卿:“……那就是师叔您了。”
孔致:“……”
孔致若无其事地扭头:“还是别乱猜了,进去问问你师尊吧。”
桃卿:“……”
两人走进清虚殿,路过穿堂,来到顾雪庭的卧房。
卧房很大,显得有些空旷,隔着几层薄薄的纱帘,桃卿一眼看到顾雪庭半卧在床榻上,身上只穿着中衣,面容苍白虚弱,双唇也毫无血色。
他心里一下子疼得不行,向前走出几步,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尊……”
听到桃卿的声音,原本如雕塑般静默的顾雪庭呼吸一顿,微微转过头,双唇翕动,难以置信地呢喃道:“……卿卿?”
“嗯,是卿卿来了。”
桃卿心中酸涩,走到床边半跪下来,握住顾雪庭的手。
“您突犯心疾,为何不愿与弟子说呢?弟子虽驽钝,却也想为师尊尽一份心力,还请您准许弟子为您侍疾。”
这几乎是与梦中完全相反的情景,梦中卿卿被他照料,梦外他被卿卿照料,卿卿对他心意全部出于对师尊的敬爱,可他呢,他在照料卿卿时怀的又是什么心思?
好似在油锅上煎熬,顾雪庭的内心充满着负罪感,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看不见东西,因为这样他就不用面对卿卿了。
尽管痛苦不已,顾雪庭还是佯装无事地露出微笑,对桃卿说:“没关系,你不用担心,只是老毛病而已,让你师叔看过便好,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嗯,我替师兄看看。”
孔致点头上前,运转灵力检查着顾雪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