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游界,凡是修士,就一定听说过“衡常道君”这个名字。
并非只是因为宿云涯是仙剑太渊的执剑人,他的名气全是靠他自己杀出来的。
修道数十载,他与同境界修士斗战千场,无一败绩,斩杀作恶魔修与妖修百余人,甚至有数战乃是跨越大境界将对手斗败,令天下修士无不震怖。
桃卿自知流言缠身、名声不佳,生怕有一天衡常道君会听信这些流言,决意杀他。
所以听到有人说衡常道君也在场,他打了个激灵,从星桥怀中抬起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和星桥看。
他顿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星桥:“你是衡常道君?”
年轻剑修眨眨眼,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他们认错人了。”
哦……桃卿闻言安心了,软绵绵地趴回星桥的怀里。他就说么,星桥这么爱玩又爱笑的性子,怎么可能是宿云涯那杀神。
“可是,”他又有点疑惑,“你不是跟我说你才是筑基境界吗?”
那几具傀儡人都是金丹圆满的实力,区区筑基怎么可能斩断它们。
星桥将他打起横抱,清俊的面容上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之前骗了桃桃,其实我不是筑基修士。”
桃卿下意识地搂住他的后颈,不让自己掉下去:“那你是什么境界?元婴吗?”
一剑就将所有傀儡人拦腰斩断,法力远胜于他,至少是元婴境才能办到吧。
星桥抱着他在街上穿行,有人站在高楼上望着他们,每当贪恋的目光落在桃卿身上时,星桥总会微微抬起头,似有若无地扫视过去。
只是淡淡的一眼,却蕴含着寒冽透骨的剑意,足能穿透神魂,引起剧烈的疼痛。
很快就没人敢再偷看他们两个了,夜晚时分,本该是青衣巷最热闹的时候,如今街上竟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时桃卿还没注意到街上异样的寂静,依旧好奇地望着星桥。
星桥低头一笑,回答他的问题:“还没到,只是金丹圆满。”
桃卿吃了一惊:“你好厉害。”
他以为只有宿云涯才会这般强悍,战力远超同侪,星桥竟然也是吗?
星桥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怎么会籍籍无名呢?
心中疑窦丛生,桃卿上下打量起星桥,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被星桥抱着走,明明他早就不头晕了。
“放我下来吧。”他拽了拽星桥的袖子,“我能自己走的。”
“没关系。”星桥轻快地回应,“我不累。”
桃卿正想说不是他累不累的问题,突然被星桥的腰带吸引了目光。
腰带上绣着暗纹,似乎是凌霄花的缠枝纹。
陵游界只有一个门派会用凌霄花纹饰弟子常服,那便是昭元剑宗,因为凌霄是开山祖师玉阳仙尊最喜爱的花卉。
昭元剑宗,金丹圆满,法力高强……
桃卿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了。
他慌张抬头,发现街上的人都跑光了,高楼矮屋户户紧闭,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只有星桥还笑吟吟地望着他。
桃卿声音发颤:“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星桥眨眼道:“宿星桥啊。星桥是我的俗名,我拜入师门后,祖师说‘星桥’二字过于缠绵,不似剑修,便为我改名‘云涯’,后来又定道号为‘衡常’。”
桃卿如五雷轰顶,脸色白了:“你方才还说自己不是衡常道君……”
“嗯,我是这么说过。”宿云涯将他抱出青衣巷,“所以我才抱着你,是怕你逃走。”
他笑了起来:“对不起,桃桃,我又骗了你。”
桃卿觉得自己就要死到临头了。
得知星桥就是宿云涯后,他几次试图逃跑,都被宿云涯轻而易举地捞了回来,就这样一直抱回了昭元剑宗设立在内城中的别院。
万象城寸土寸金,但昭元剑宗底蕴丰厚,便是别院也修建得分外堂皇宏阔。
桃卿被宿云涯抱着走进去,最先听到的是一阵金石之声,两个昭元弟子在道场上斗剑比试,其他人旁侧看着,见宿云涯过来,他们收了剑招,纷纷行礼:“见过宿师兄。”
宿云涯应了一声,叫他们可以继续了,但师弟们暂时没有离开,好奇地看着桃卿:“师兄,他是谁呀?”
一朝掉进剑修窝,哪怕昭元剑修们个个英姿卓荦,桃卿看他们也不啻于看到一群妖魔,紧张得鼻尖冒汗,扯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像小猫一样钻进宿云涯的怀里,浑然忘记这位才是最可怕的妖魔头子。
宿云涯心情颇好地摸摸桃卿的后脑勺:“是我朋友。他胆子小,你们别吓着他。”
不怕宿师兄,却害怕他们吗?
师弟们都觉得有意思,只是察觉到宿师兄似乎没什么想和他们交流的欲.望,他们也不再多言,回到道场上斗剑了。宿云涯抱着桃卿进屋,将他放到床榻上,轻拍他的肩:“好了,抬头吧,脸都憋红了。”
桃卿小心翼翼地睁眼抬头,入眼就是宿云涯弯腰给他脱鞋子,吓得他连忙自己脱了,拼命地往床里缩,就想离他远点:“不必劳烦宿道君费心了。”
宿云涯笑了:“这么怕我?”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