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轻薄裴之涣的那一夜?
桃卿目露茫然之色,尚未想明白,就被身下之人狠狠推开了。
他不曾防备,七荤八素地跌在地上,距离拉开后,才得以看清那人的样貌,真的是裴之涣。
裴之涣本是玉树琼枝、淡泊高远,如昙花般静美,可被桃卿一番作弄后,他俊美的面容泛起绯红,衣衫凌乱,玉冠倾斜,黑发垂落于肩,洁白的道袍衣襟大敞,侧颈与肩上的齿痕分外醒目,便多了仙人破戒般的妖艳之姿。
他从石床坐了起来,沉默地擦着鲜红的唇,扶正玉冠,理好道袍,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桃卿一眼,仿佛他是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若是上辈子的桃卿见了他这模样,只会故意挑衅一句“裴道友的滋味可真是不错”,但现在他不敢了,甚至满怀不安,因为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当他将神识沉入到识海之中时,发觉其内竟流光溢彩,原来是因为他参悟了天道,天道与他的神识融为一体,才能时光倒转,复生回这一夜。
按理说他应当高兴的——如今离他被杀还有二十多年,只要从此疏远庄宴,便能避开未来的死局,可来都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再早重生一晚?现在他已经把裴之涣彻底得罪了……
桃卿欲哭无泪,坐在地上半晌未动,或许是他的沉默显得太过反常,裴之涣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眸若点漆,更显得目光冰冷幽深,桃卿被他看他发毛,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对不起,裴道友,我并非有意轻慢你!”
得知裴之涣是天道之子,桃卿哪里还敢在他面前嚣张,更不敢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想起自己先前的趾高气扬,他内心只剩悔恨,为什么要得罪裴之涣啊。
“你……你听我解释。”
桃卿期期艾艾地对裴之涣说:“方才我说我是故意亲你的,只是玩笑之言,你不要当真。”
“我对你没有任何觊觎之心,只是想为你清除蛇毒,藏云蛇的蛇毒对仙修而言毒性很强,但对魔修颇有裨益,我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裴之涣没有作声,因他体内的蛇毒尚未完全解开,他不能开口说话,也不能使用灵力。
可他冷漠的表情分明在告诉桃卿,他根本不相信桃卿的这套说辞——亲都亲了,再说自己没有觊觎之心,傻子才会信。
桃卿想哭,他也知道自己的辩解很是苍白无力,可能怎么办呢,不说下去裴之涣更饶不了他。
“我是有过错,理当向你道歉,可亲你确实是我情难自禁,你……你这么好看,谁见了能不动容?便是我也不例外。”
桃卿可怜地望着他,眼睛微红,像只怯弱的幼兔。
他生得极美貌,将哭未哭时好似海.棠着雨,饶是木人也要软下心肠,只是很可惜,裴之涣比木人更不解风情,不曾收敛身上丝毫的寒意。
桃卿继续哀求:“裴道友,我是做得不对,但至少救了你的性命,世人皆知道友为人雅量豁然,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怪我了?”
说着,他忙从须弥戒指里取出几件法器,并上许多灵石和丹药,摆在石床上,摞成了金灿灿的一堆。
“这些是我送给道友的赔礼,先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你海涵。”
桃卿小心翼翼地说:“日后有什么需要,道友可以随时去合——嗯,托人来找我便是。我说道友不来我会寂寞也是玩笑,你不用来的,合欢宫多的是人陪我……”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裴之涣自觉受辱,可谁知此言一出,裴之涣不但不领情,表情竟然更冰冷了,嗓音沙哑地吐出几个字:“当真不知廉耻。”
这可怎么办,好像他说得越多,裴之涣就越讨厌他啊!
桃卿快晕了,真不愧是天道之子,他就没见过裴之涣这么难搞的人。
既然越说越错,那他还是走人比较好,也好让裴之涣冷静一下:“抱歉,裴道友,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是我不知廉耻,污了你的眼睛。我这就走,那些赔礼你记得收好。”
“你——”
裴之涣蹙起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桃卿不敢等了,运起灵力跑得飞快,转瞬间就冲出石室跑出很远,将裴之涣丢在了身后。
石室外是一片广袤的密林,奇异的虫鸣与兽啼不时响起,绿荫蓊郁,藤蔓交织,密集得不见天日。
桃卿跑了半天,确认裴之涣追不上来,才心有余悸地停在一棵树后,辨认好方向,朝着记忆中的一处地方走去。
他与裴之涣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秘境,名曰“心池洞天”,乃是千年前一位大乘真君陨落后遗留下的洞天福地。最初凡是修道者皆可入境寻宝,但千年来秘境灵气损耗过多,如今只允许元婴以下的修士进入,并被仙修和魔修的几大门派严格把持着入境名额。
如今仙修和魔修的关系还算平和,虽然也有摩擦,但不会动辄屠戮彼此,桃卿所在的合欢宫与裴之涣的紫霄派各自是魔修与仙修中的大派,趁着十年一次的开放时机,两派都送了弟子进入秘境。
桃卿入秘境是为了寻找名叫“蝉心草”的灵草炼丹,他想炼出一种很厉害的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