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两百禁军提着刀有序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犹如一条盘踞的龙,那一百县衙中人留在山下接应。
周昭和宇文潇走在最前面,手中捏着一个火折子,仅仅只能照亮前方一点的路。
麒麟阁——
桃花早已落尽,阁中所有桃树之上几乎都结着沉甸甸的果子。
深夜,麒麟阁中所有人都聚集在会客厅前。
谢承一袭紫色长袍立于会客厅中央,他已经到而立之年,下巴留了一撮小胡须,他手上还拿着一把羽扇,阴冷的穿堂风吹过,他还自顾轻摇羽扇。
“谢大家。”
人群之中,一位肌肉发达、身材高壮的男子恭敬地朝这人行礼,“白天皇帝带领兵马入城,已经驻守山下,我等该如何做?”
谢承眉心微拧,浓眉倒成八字,声音醇厚:“如何做?”
他低头微叹一口气:“今晚把大家叫来,就是为了此事。”
“谢某断定,皇帝会采取强攻,恐怕,现在他们已经上山了。”
大块头听他这么说,更是一挥手臂,大声不屑道:“就算强攻,某不怕他!某倒要会会这宫里的侍卫,究竟是个什么实力!”
此话一出,旁边便有一众人跟着附和。
“平和!”
谢承忽然斥了他一声,场中的人全部安静下来。
“你以一人勇武,可抵挡几人之力?!”
“不管能抵挡几人之力,他都打到家门口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万平和一脸愤愤,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与外面的人大干一场。
“平和,你这性子,还需磨练。”谢承轻摇羽扇,一副权谋于心的样子,“我们麒麟阁中,上下不过七十二人,善武者二十三,与皇帝带来的禁军对抗,实在不行。”
“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劫了那小子来!”
万平和是一肚子气使不出来,他上麒麟阁之前是准备参军的,却因为得罪了军中将领的儿子,被赏了三十军棍赶了出来。
若不是得路过的谢承相救,只怕他现在也是街上乞讨的人。
故而,他对大楚的军营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将当初那些人千刀万剐了去。
“平和,切不可一叶障目!”
谢承沉声说着,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我们抓镇北侯世子,是主子下的命令,断他一臂,也是遵从主子的命令!”
“我们并不是要正面和皇帝的那些士兵相抗,若是相抗,谢某敢保证,一夜之间,麒麟阁将不复存在!”
这一句话,如雷贯耳一般,击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上。
他们之中,有对皇室怨憎者,有怀才不遇者,这些年在此地生活逍遥自在,全靠谢承口中的主子源源不断送来的金银钱币。
这么多年,那位神秘之人第一次下达的任务,他们定是尽心去做。
经此一事,他们也全都看出来了,主子的对手是皇室!
谢承见他们平静下来,继续道:“我等从山后一处隘口撤出,入关岭,不必留恋此地,这次任务,我们已经完成!”
...
...
长安城,镇北侯府。
自周昭嫁入皇室之后,周玥终于能从院子里出来透口气。
这天晚上,半夜竟做了个噩梦,惊得她浑身是冷汗,醒过来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更是睡不着。
她喊醒了在耳房休息的小翠,拿出冬日才穿的披风披在身上走出了院子。
小翠浑浑噩噩地跟在她身后,眼皮一上一下打着架,完全没有睡醒。
心里也嘀咕着,小姐晚上不睡,怎么非要出来转悠?难道是前些日子在自己院子里憋坏了吗?
周玥一路走到了芙蓉院才停下脚步。
小翠这时也被夜晚的冷风吹醒了,见她站在大小姐的院子前,出声问道:“小姐,您来这里做什么?”
周玥冷笑一声,哑着嗓子道:“长姐是离了家也不要我安生。”
“什么?”
小翠听得云里雾里,大小姐不是已经走了吗?
周玥看着门上的匾额,沉着脸色一把推开了芙蓉院的院门。
“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小翠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跟在周玥身后进去。
芙蓉院中,房门紧闭,用一个银锁锁着。
周玥也不进去,就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寒霜。
小翠暗暗搓了搓冻得发冷的手臂,看着小姐一动不动,心里还猜测是不是中邪了。
一有这个念头,小翠更害怕了。
“小翠。”
周玥倏然出声,活把小翠吓了一跳。
小翠愣了一会儿才回:“小姐。”
“我这几日心中总是不安,尤其是周乾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传来,更是加剧了这份不安。”
小翠吸了吸通红的鼻子,低声道:“小姐不必担忧,您就在镇北侯府之中,不会有事的。”
“今日梦中,长姐提着剑,满身血污,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向我索命。
她好像从地狱走出来的人一样,眼中尽是沉沉的死气,我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