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魔女眼神里隐藏的热切与偏执,使掐住她脖颈的顾兔产生了一种幻觉,感觉自己的手像是伸入了一汪火焰凝聚的海洋里。
她风里如波浪般荡开的红色调卷发,跟顾兔时常切换的猩红之瞳的颜色很类似。都是那么的外冷内热,她平日表面呈现的冷淡,只不过是为了隐藏灵魂中向神灵虔诚奉献自我的炙烫。
【你会怎么选择?】
顾兔从花莲近在咫尺那双极亮的红瞳里,明明白白地读取出了这句话。
当然,顾兔大可以现在就把人宰掉一了百了。可这么做无异于是向这个女人认输,正应了她那句——自己其实是在害怕对方带来影响的事实。
花莲在等着她动手。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死。之前遇上过的两个面具男是这样,花莲也是这样,看似冷静理智,实则只要是为了达成夙愿,完全不惜赔上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帕格的人难不成都是些隐藏的疯子吗——
顾兔阴晴不定地思考的同时,手里不甘屈服的力度也在不断加大。她不想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嗬呃……”随着呼吸逐渐稀薄,花莲泛白的脸庞亦蔓延开了一片艳丽的檀紫色,形如她手里一朵正在凋零的残花。
就在这朵花即将逝去的那一刻前,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道少年惊疑的阻拦声声:“兔兔,不要——”
明澈的蔚蓝苍穹下,推开了玻璃大门的夜正手扶着白金雕刻的门框,神色惊诧地微喘着气。似乎是在寻觅着她的过程里撞破了令自己无法理解的场面,立即就忍不住出言阻拦。
那出于焦急而发出的大喊,使顾兔手里的动作顿时一松。
重获了呼吸自由的花莲就此拣回了自己的一条命,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喉咙咳嗽:“咳咳、咳……”
雪白的喉管附近,依稀还能辨清上边残留的指印淤青,可想而知方才顾兔那一只手是掐得有多紧,杀意又是有多凝练。
咳匀了自己气息的花莲这才重新直起腰,面向对她摆出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表情的顾兔。
见她并没有抗拒,险象环生的花莲在顾兔看待自己留下遗言的冷漠注视中,不怕死地凑近了她:“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你之后如果想要知道有关‘蕾哈尔’的事情,尽管可以来找我。”
浮掠着女性芬芳的气息随之在她的耳畔离去,只留下了闻言身形一顿的顾兔。
蕾哈尔?她又出现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兔皱起眉,下意识地就想要喊住她。
可是花莲并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赶在威傲来过来之前,只在最后抛下了一句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只要有威傲来在,我其实不会做出任何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说罢,这位红发向导便一边揉着自己泛疼的脖颈,一边嘀咕着‘下手真有够狠的’离开了。
正巧夜也匆匆往这边赶来,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两人在半空对上了眼神,可互相间没有产生任何的交流,各自就快速往两个反方向走去。
“兔兔,你没事吧?”
夜第一时间来到了顾兔的身旁,纯澈的金眸里饱含担忧地打量着她。
明明刚才快要动手弄死人的是她好吧,居然一开口问的是她有没有事?这样的吐槽顾兔仅在内心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快速抛诸了脑后。
她不大高兴地环起了自己的双臂,斜飞的乌黑眼尾如利刃般锋锐瞪向了这个敢闯出来阻拦她的长发少年,干脆把自己的不满都统统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你阻止我干什么?跟这些完全不把你当人看还压迫你的家伙相处了那么久,还真产生感情了?”
顾兔承认自己这时候的确是有点迁怒的成分,导致语气也变得有点咄咄逼人。可再不把自己激荡的情绪疏导出去的话,她怀疑自己现在会被硬生生憋死。
啊,好想现在就把整个大楼打爆。
随意挥出去的拳头在下一秒被夜给接住了,他温暖而干燥的掌心好像要把她的那些烦躁都尽数包裹起来,用尽自己那股温和包容的力量来替她消化。
“……对于花莲,真感情倒是谈不上。我很明白她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我达成自己的夙愿,可她至少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过我的事情,还一直在困境里给予我帮助。”夜苦笑道,“这种情况,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去赴死的话,我还是做不到……”
这就跟‘过河拆桥’没什么两样。依夜的品性,他实在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大抵是顺着联想到了在那段不见天日的地底岁月里,曾不求回报地一手培养他、并在出师那天给予他‘要幸福啊,威傲来’这份祝福的那个沧桑男人,夜就不禁垂下了自己的眼帘,浅浅掩住了自己眸底的具体情绪。
“而且,帕格里其实也有对我很好的人……”
要说在帕格里夜最无法忘掉谁的话,也就只有他的师傅夏镇成了。
看着他的这副表情,顾兔感觉自己的一腔怒气全都打在了团棉花上,无处着力,只能被他的柔软卸开了自身所有的力量。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归根结底,其实还不都是因为担心夜这个被卖了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