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老人所言何意,只知道在这种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可当真,但有的时候,还是要当真。
我将草芥铺开,自己坐在墙角,整个人用草芥盖住。
看了一眼李渊,这家伙倒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就用草芥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透过草芥的空隙,我看着照在地上的月色往牢房中央移了移。
这是正午,是夜晚的正午,夜色之下,仍是有十二时辰,与白日相差无几,皆是有清月,正午,还有晚月。
清月便是月色刚出,乃是天地精华,阴阳正是合集之时,而正午,是月色达到正盛之时,此刻盛阳之气由盛转衰,大阴之气顺势而发,乃是邪祟出身的好时候,而晚月,则是月色逐渐消退,太阳之气逐渐显现,大阴由盛转衰,直至阳光照满大地,大阴只能隐藏在暗处,不得出户。
月色缓缓移向正中,忽而耳边似是传来一声声咔嚓嚓的声响。
似是有什么东西,剥离了地面,还是墙皮,正往外冲。
一开始声响不多,但随着月色越发清凉,我发现在这种地方,周身气息瞬间变弱,似是整个人被限制住了一般。
这种感觉让我十分不适,当时就算是在地府,我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但如今,不知为何,我却总是觉得,貌似是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声响越来愈多,地板劈裂墙皮碎掉的声响更是层出不穷。
我瞬间屏息凝神,将心跳控制到最低。
这牢狱之中,死了的人不计其数,有的是十恶不赦之人,有的是被冤死的人。
总之各种亡魂交织在一起,我发现,我不是进了牢狱,这分明,就是进了地狱。
声响在不断四处穿梭,整个牢房之中散发着一股古怪的腥臭味,尸体的腐烂味道。
我眼睛闪了闪,淡淡的紫色荧光在眼神之中闪烁的异常迅速。
眼前瞬间明亮了许多,这时候在看着面前这些场景,当真是以为把哪里的坟墓揭开了。
面前皆是一片恶鬼,似是出来觅食一般,每个牢房都在四处撺掇。
很快,一个只长了半个脑袋,没有眼珠子,张开嘴便是一片血沫的家伙出现在我眼前,满脸都长着大大小小的脓包,走一步,脓包就会炸开一个,流着粘稠的脓水顺着半边脸往下滑。
两只脚上脚趾亦像是被砍了半截留下半截,走一步,便是晃晃悠悠。
双臂不断摆动,挂在腰际两边,活生生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挂件似的。
这不像是鬼,倒像是那些店里挂着吓人提线娃娃,浑身每一处零件都不像是自己的,像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此时,这家伙正朝着我靠近,张开嘴,伸着半个舌头,歪着脑袋,发出咔咔声响。
喉咙里不断发出一阵阵似是被憋住的声响。
我整个人面前到都是一片恶臭,这尸体的腐烂味道死了绝不下百年。
而在百年之前,这地方,都还是有前朝……
这样想来,该是前朝关押在这里的罪人?或是冤死的人?
他不断在往前试探,似是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是有人,还是没人?
只能一步步踉跄着靠近,脑袋拐着拐着就转了一圈,拧在脖子上的胫骨都变得更是扭曲。
我缓缓闭上眼睛,将整个人心跳调整到最低。
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地步,身体代谢变得缓慢,血液流速亦是在无形之中被控制的缓慢。
我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环境,手中傀线就缠绕在指间,一旦发生什么异动,必定是会即刻将眼前这家伙撕碎!!
邪祟离我更近些许,周身的恶臭甚至熏得让人呼吸不得不变慢。
它是在试探,若是有人撑不住了,就必定会出声,一旦出声,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我以为这些家伙就这样子找不到猎物就会消散之后,忽而不远处的牢房里传来一阵阵尖利的惨叫声。
我思绪一紧,面前的恶臭忽然消失,众鬼纷纷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窜去。
继而,惨叫声越发的多,血腥味,也越发浓重,月色阴森的让人呼吸都觉得冰凉。
我缓缓睁开眉眼,忽而,面前多了一双眼。
很空洞,但充满了鲜红,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等待。
我没有松开呼吸,只是保持这样原状,兀自呆滞的望着眼前这家伙。
我甚至没有察觉到这家伙是什么时候靠近我的?若是我刚才不慎动了一下,难以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
过了片刻,似是觉得没什么,这家伙陡然转身走向另一边。
我心中紧绷着的弦才缓缓松开,可刚松懈半分,霎时眼前再度瞪着一双大眼,泛着血水往外长流不已,满脑门子上都是血窟窿,里面爬着来回涌动的虫子。
虫子身上不仅沾染着血液,还有泥土。
是从下面爬出来带了底下的土,看着视觉冲击感极其强烈,
好在这家伙并未待多久,转身再度朝一边摇摇晃晃走去。
惨叫声没有维持多久,我没想到除了我们几个这里还有人,莫非是刚才睡着了,没听到说话?
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