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死命的抓着我的桌子,整个桌面都在颤抖。
“我说了,我不要牛,我说了……”一声声怒吼像是索命,夜色之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弥漫在三清村。
但仍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凄厉的叫喊声在逐渐变大的雨珠之中蔓延。
我面前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头顶。
雨水穿体而过,面前这些“人”仍是浑身看不出丝毫湿气。
符鬼阵在空中仍是闪着淡淡金光,每家每户门口贴着的符纸时而闪过一丝亮光。
蝼蛄像是不知道下雨仍是打算彻夜的鸣叫。
一声接着一声没完没了……
“纸扎出售,概不退还!”
我再次丢下这样一句话,双手缓缓背后,十根傀线在空中肆意翻飞。
空气沉闷的像是入了盛夏,漫天的憋闷预示着将要有一场大雨。
我衣摆被雨水打湿,沉沉的坠在地上,青色的衣衫和青石板融为一体。
一切,都显得相得益彰。
“哼哼哼哼,不退换?那我要是不想要了呢?”
忽然响起来的声音让我指尖的傀线转动更快,我瞄了一眼桌上的红纸伞,伞柄在微微颤动。
说明,有大鬼降临……
望着面前的阿婆,我微微紧皱眉梢。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雨水慢慢变大,豆大的珠子似是断了弦一般往下掉,砸在地板上便是一声脆响。
“不想要也不行,阿婆是老人,想必也知道,出售的纸钱,是不能退换的。”
我面无表情望着眼前之“鬼”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之中缓缓降临。
“桀桀桀,不换?那怎么办,我,就是不想要了。”
阴森森的声音似男非女,透着让人说不出的诡异。
鬼气膨胀的几乎让我以为身在地狱,湿气也更加严重。
雨水稀稀拉拉下个不停,像是着急下完回家吃饭一般,匆忙而又急切。
我望着阿婆缓缓吸了口气:“不要,在黄泉上,都不得安宁!!”
黑白无常是鬼差,当差的有几个不搜刮民脂民膏。
而这两个鬼差是同样的,也会收取过路小鬼的纸钱,香火,还有纸扎。
自然是做的越发精致越好,黑白无常看着高兴说不准还能让走的轻松一些。
但若是什么都没有,不仅会受到黑白无常的摒弃,还会受到其他小鬼的欺负。
黄泉之路,如何得以安宁?
“小子,不要以为做一个纸扎匠就什么都懂了,有的事情,你不懂得,那就是不懂得,阴阳师,呵,多美味的骨髓修为,要是吞了你,我便会一天比一天强大,而你,只会成为让我愈发强大的牺牲品。”“阿婆”的笑声愈发深邃,双眼深陷进眼眶像是被人用手指狠狠压下的空洞。
唇角勾到耳边,一张嘴更是露出青色獠牙,牙齿之上泛着寒光,一闪而过带着嗜血的意味。
脸上褶皱的皮肤一层叠着一层,叠在一起像是湖面之后的群山。
“阿婆,您这是,怎么了?”
“嗖——”我快速甩出傀线,一只手撑着桌面迅速翻飞而过。
站在阿婆,不,这时候应该说,是冢主!!
我没想到对方来的如此无声无息,没有丝毫预兆,甚至连我都未曾发现。
要不是这小鬼太蠢自爆,我当真是不得预备。
我只身立在百鬼之中,傀线迅速蜿蜒朝着冢主而去。
“哈哈哈,小子,你以为这点伎俩就是我的对手了?我告诉你,不要做梦了,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说罢我便看到冢主一声怒吼,竟是张开血盆大嘴将百鬼吞入。
百鬼丝毫没有挣扎,我只能看到最后进去的小鬼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解脱。
像是,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三清村的“人”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周围除了我,仍是埋首的吴贵,还有冢主,再发现不了任何一人。
周围阵阵鬼气攀沿而上,月色渐渐被浓重的墨色乌云掩盖。
昏黄的路灯“啪”一声熄灭,似是苟延残喘了半辈子的迟暮之年,卡在咽喉中的一口气,总算是咽了下去。
顺着墙壁长成的爬山虎一道道都在变成暗色,像是腐败,像是死亡。
往常被枝叶挡住看不到的墙面,这时候也变的分外清晰。
斑驳的土灰色让整个三清村看起来分外沉重,犹如扛了数千年阴暗岁月的老城。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