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全身都隐藏在神秘之中,单单只是看到这个造型,陈子画的两个侍从眼中便带上了戒备。
陈子画心底有些吃惊,此人如此造型来到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外头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可见此人应该有相当的本事在身。
陈子画看向了对面的陆寒江,问道:“陆大人,这位是?”
陆寒江闭口不言,那人则缓缓卸掉了兜帽和斗篷,其下隐藏着一件粗俗的僧衣,只见这老僧双手合十,口念一声阿弥陀佛,随后慢吞吞地道:“老衲灵虚,见过诸位施主。”
这时候陆寒江才开口,他为陈子画介绍道:“这位是北少林的住持,灵虚神僧。”
“原来是灵虚大师,在下陈子画,有礼了。”
陈子画眼中闪过不解,却还是起身行礼,北少林的名号他早已经如雷贯耳,他此一礼并非拜对方的武功盖世,而是拜对方身后的佛家万寺。
“阿弥陀佛,陈家主当面,老衲有礼了。”灵虚和尚合十一拜,眉宇带慈,眼含怜悯,一身世外之人的出尘之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不知陆大人请大师到此,所为何事?”陈子画问道。
灵虚和尚慢慢地道:“陆大人仁善,言说京中有几位朋友过世,特请老衲前来诵念经文,为其超度往生,送其早登极乐。”
“有此事?”陈子画眉头紧锁,一时间不明白这是何意。
但不等他弄明白陆寒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灵虚和尚僧袍之下忽然迸射出两道寒光,两个侍从眼疾手快立刻拔剑而起。
“家主小心!”
两人一声疾呼,却猛地见到灵虚和尚已经绕开了他们的剑锋,三两步的距离,在他们眼中竟好似有千里之远。
两人眼底的茫然一闪而逝,旋即摇晃视线便被无边的黑暗所吞没,两个侍从脖颈上各有一道血痕浮现,扑通两声,他们各自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子画目光中的震惊一闪而逝,他紧盯着灵虚和尚手中的双剑,冷笑道:“大师好剑法。”
陆寒江在旁边鼓掌道:“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假,没想到灵虚大师连武当剑法都会使,果然厉害。”
灵虚和尚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可手中长剑却是直指陈子画,后者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这是陆大人的意思?还是言年兄的意思?”陈子画仿佛看不见那横在自己脖颈上的长剑,语气平淡地向着陆寒江问道。
陆寒江端着水杯的手一顿,他好奇道:“有何不同吗?”
陈子画冷笑一声,他露出了嘲弄的表情,说道:“若是陆言年指使的,那在下只叹大人空掌锦衣卫大权,却成了别人的提线木偶,若是大人自己起意,那在下无话可说。”
“为何?”陆寒江饶有兴致地道。
陈子画认真地打量了陆寒江一番,语气淡淡地道:“陆大人年少轻狂,这份胆量值得敬佩,只盼届时这狂风骤雨,陆大人也能够经受得住便好。”
说罢,陈子画抬手握住了灵虚横在他脖子上的长剑,赤红的血液顺着对方的手掌流下,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袖口和衣领,此人毫无内力,但仅凭一身气势,便叫灵虚退避三舍。
陈子画冷眼一瞧灵虚和尚,口中喝道:“世家有世家的死法,岂容你这等卑贱之徒在此放肆,给我滚下去!”
灵虚和尚目光微动,竟是真地放开了那把剑,向后退出丈余距离,双手合十,微微一拜。
即便身处绝境,陈子画仍然不改其色,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但这份高高在上的锐意和与生俱来的傲慢所养出的气势,远非灵虚这江湖之人可匹敌。
陈子画反手将长剑握好,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此刻的他不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失败者,反倒像是一个大胜归来的将军。
“前途路远,望大人多加小心。”陈子画微微一笑,谈笑间便要抹了脖子。
便在这赴死的最后时刻,陆寒江忽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使得那长剑卡在了半途,无法再前进分毫。
“陈家主好骨气。”
对上了陈子画疑惑且愤怒的目光,陆寒江缓缓俯身,他靠近了对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一切不是陛下让我做的呢?”
说着,陆寒江松手,顺带在对方的胳膊上推了一下,长剑锋利,一瞬间就割开了陈子画的脖子。
血涌如注的陈子画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他挣扎着想要伸出手抓住陆寒江的腿脚,却被对方轻易躲闪开来。
“慢着——!你这话是什么意”陈子画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抬起的手臂砸落地面,脑袋向着边上一倒,和那双无法合上的双眼一起,彻底没有了声息。
“阿弥陀佛。”
灵虚和尚长叹一声,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陆寒江道:“陈先生也算一方人物,大人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