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个晚上,马圈里死了一匹白马。”
“是老爷的最喜欢的那一匹吧,啧啧,那马听说是老吴照看的,你说说,他这是得罪谁了?”
“嘘——嘘!你小声些,这种疯话也敢挂在嘴边,小心让人听了去!”
一大早上,霍家下人便开始窃窃私语,昨夜发生的怪事在他们之间口耳相传,不过对于此次倒霉的马夫老吴,众人除了表面上虚伪的关心之外,无一例外全都打算冷眼旁观。
这也不怪他们心肠太硬,实在是马夫老吴本人的性格导致,大家全都是拿一分钱干一分事的日子人,怎么就你天天积极在老爷面前显摆自己吃苦耐劳。
如今白马稀里糊涂死了,霍家管事非但没有看在马夫平日的辛劳予以宽大,反倒变本加厉地惩罚了他的懈怠。
倒也不能怪管事不分黑白,主要是这个事发的时间点挑得有点糟糕,霍云起刚刚因为乌掌柜之事大发雷霆,管事们正是一肚子火气的时候,马夫老吴自己撞上来了。
不过见到了此事的众下人,除了冷眼之外,倒也难免对老吴的遭遇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来,瞧,你就是再给人家努力当狗,人家也不把你当回事。
面对同僚的嘲讽和白眼,“老吴”毫无反应,他像个木讷的傻子,全盘接受了管事对他的责罚,表现出了一如往常的老实巴交。
管事瞧他这副闷葫芦的样子也没有了说教的心思,随意地摆摆手,让人以规矩打对方一顿板子就是。
于是马夫老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摁在板凳上,让人用板子往屁股上生生打了二十下。
众人低声细语指指点点,马夫老吴视若无睹,只是他当他默默承受板子的时候,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目光微微凝起,他重新确认了一番,这个人的现身并非他眼花,但周围的霍家下人和管事,竟没有一个能够发觉隐藏在人群中的对方。
马夫抬起头来,撞上了对方戏谑且古怪的目光,一时间,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正在受刑而感到丢脸,反倒是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容,只不过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友善”。
围观的下人们见到马夫脸上露出怪笑,惊讶之间,纷纷觉得对方晦气,忙抽身离去了。
管事在行刑之后也带着人匆匆离去,将马夫自己丢在院子里,一时间竟没有人过来搭把手。
二十板子的刑罚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刚刚行刑那俩哥们的力度,起码能让人大半月下不了床。
不过此刻的马夫,非但如同没事人一样地站了起来,还换上了一副矜持的笑容,对着那院落的一角,发出了轻声的问候:“你来了。”
马夫的声音落下,一个年轻的身影自那院落的木棚之后出现,正是陆寒江。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马夫,尤其那眼神老往对方挨打的地方撇去,啧啧称奇道:“竟不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奇人,顶替了人家的身份,竟连这板子也一块替上。”
这话语刺耳,可那马夫却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既借了他的名姓身份,那自然便该承了他的因果得失,如今,我便是他,便是这霍家的小小马夫,下人犯错,管事将其打上一顿板子,这不是自然之理吗?”
陆寒江抚掌摇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发出了赞许的声音:“呐,看见没,这个就叫专业。”
说话间,头戴面具的皇甫小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旁边,搭在剑柄上的手丝毫未曾有放开的意思,显然已经做好了翻脸的打算。
面对皇甫小媛无声的警告,那马夫毫不畏惧,他淡然道:“二位向来也是与我一样,何不坐下一谈?”
马夫并不担心暴露自己,他这一番话算是摆明了车马告诉两人,自己就是冲着霍家来的,并且他还毫不避讳地点名了,他也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其实这也不难猜,身在局中才会一叶障目,朱老板身上的古怪之处一点都不少,比如几年前还平平无奇的此人,是如何得到朝中的助力,又是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东都助霍家一臂之力。
细想之下,朱老板所作所为,和他本人给出的理由,根本就不相符,越是心里有鬼的人,越是能够看出旁人的半心半意,这马夫,或者说,公孙桓就是如此。
“哦?”陆寒江挑眉道:“先生知道我二人是为何事而来?”
“左右离不开霍家便是了。”
公孙桓点到为止,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他并没有在点明身份之后,按照常理进行更深一步的交谈。
“咱们相见也算有缘,我之身份也无甚特别,告诉二位也无妨。”出乎意料的,公孙桓变戏法般地拿出了惨白面具戴上,竟然是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原来如此,你是玄天教的千面法王。”
陆寒江小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