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离婚,他娘一直叨叨他,骂他就是脾气太好,那么一个不下蛋的鸡,你怎么早不说,早就该赶出去,又说他心太软了,说这种断子绝孙的女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活该她一辈子孤苦,没儿没女流落街头。
他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听着他娘这么说,怎么能好受,又不可能把实情告诉他娘,为了这个,母子两个还吵吵过,最后他娘一个赌气,提着包袱去首都找他哥去了,他才得了清净。
孙红霞听这个,就算心里还有些犹豫,也觉得这个机会好,忙道:“那怎么行呢,你一个大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人照顾,你说这让人怎么放心?”
林荣棠听这话,意识到了,便看了一眼孙红霞。
孙红霞这个人还不错,人还算善良,从这两天的事看,也比较懂事,其实如果当媳妇,真是比冬麦好多了。
不过冬麦傻,人单纯,被他糊弄了,到现在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要冬麦以后不找别的男人,不结婚,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而孙红霞不一样,万一她知道呢,那自己怎么办?
林荣棠就算明知道孙红霞当媳妇不错,他也不可能娶,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以前她没和我离婚的时候,我也不是没做过饭。”
孙红霞听这个,便想起来上辈子,林荣棠确实挺疼冬麦的,什么都买给她,冬麦是村里头一份穿牛仔裤的。
她刚才的犹豫瞬间消失了,她怎么着都得想办法嫁给林荣棠,这已经是她能摸到最好的了。
她得想办法照顾林荣棠,趁着这个机会,在这个男人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抓住他的心!
冬麦回去的路上,驴车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看着驴子慢悠悠迈起的蹄子,她想,驴子累了,她也累了。
好不容易回了家,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藏都藏不住,她娘自然问起来,她哥江春耕也盯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没办法,只好大概说了。
她说得简略,但是里面的事可真复杂,江春耕皱眉,皱眉,又皱眉。
最后冬麦说完了,江春耕一脸凝重:“冬麦,别的事,我先不问你,我只问你一件,你和那个陆靖安看电影,他没占你便宜吧?”
冬麦一听,眼圈都红了:“哥,你想啥呢!你妹是那种人吗?”
江春耕脸都黑了:“那也不应该随便看电影!万一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呢?”
胡金凤连连摇头:“冬麦啊,那个人虽然说是在公社里上班,可是到底靠谱不,家里有什么人,人品怎么样,这都得打听清楚,你怎么能随便和人去看电影呢!再说了,现在的人哪,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人好,现在的人坏心眼太多,一个个坏着呢,万一人家坑了你呢?这种事,你可得和家里人说,我让你哥骑着车子去他们村打听打听,打听清楚再说别的。”
旁边江树理也赞同:“好歹和家里说说,你这孩子啊,闷不吭声的,什么都不和家里提。”
冬麦自己也有些懊恼,又想着今天的事,便闷声道:“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
胡金凤:“诶,你啊你,说起来今天多亏了人家沈烈,我说人家沈烈这个人真不错,人家帮着你出气,这孩子真好,你今天怎么碰到沈烈的,还有沈烈他说什么了吗?”
冬麦听着她娘提沈烈,顿时头疼,她并不想听关于沈烈的,一点不想。
谁知道她还没说话,江春耕阻止了:“娘,今天冬麦累了一天,先别问她了,赶明儿也别去公社做买卖了,最近冬麦挺辛苦,让她在家歇两天,正好家里春耕也开始了,得用驴。”
胡金凤听了,也就不说了:“我赶紧去做饭,今天我路过村东边那块洼地,看到里面的榆树竟然不少榆钱,比外面长得早,我捋了不少在篮子里,今晚给你们做榆钱饭。”
冬麦点头,没再说啥。
休息了一会,洗了洗,她娘的榆钱饭做好了。
陵城地处北方,一般家里都是种小麦种玉米,稻米什么的没人种,缺水,没那条件,所以平时的主粮是麦子磨成的白面,玉米磨成的黄面,还有熬稀粥用的黍米。
要吃大米的话,一般都是去公社用自家麦子换,家里也就换那么一点,偶尔吃一次两次的。
冬麦其实还挺喜欢吃大米饭的,只不过大米饭贵,家里很少吃。
今晚胡金凤蒸的榆钱饭,是先把大米饭熬,小火慢慢地熬到粘稠,往里面添新鲜的榆钱,胡金凤的习惯是闷大概三分钟就可以了,这样榆钱还是嫩绿的,没变色,吃起来也鲜甜。
榆钱饭上了锅,可以吃咸口也可以吃甜口,冬麦爱吃咸口,拌了一点点葱花和辣椒油,滑润喷香。
冬麦吃着时,蔫蔫地来了一句:“可惜榆钱饭也就这个季,要不然咱可以去卖榆钱饭,也挺好。”
胡金凤叹:“瞧你这精神头,一天到晚想着挣钱。”
冬麦没吭声,心想她还能想着啥,离婚,不能生孩子,挣钱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保障啊,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吃闲饭的赖着哥哥家。
嫂子那里,现在心思已经不一样了,以后定是不能容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