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戴着帽子,别人见到不一定认出来自己。
说干就干,冬麦开始收拾了水桶,铲子,凿子,还有钩子,这些并不是专门用来凿鱼的,不过家里就这些,只能凑合着用了。
收拾好了,她骑着自行车就出门了,正月里天还很冷,顶着北风,冷风刮着冬麦的脸,冬麦咬牙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只能是下了车子,用围巾再次裹好了脸只露出眼睛,这次倒是好多了。
好不容易到了河边,河面果然结着厚冰,四周树木光秃秃的,除了萧瑟的风吹过,这里荒芜到没个人影,一眼望过去,远处的村子都是白茫茫的,好像是有一层稀淡的雾气笼罩着。
冬麦吸了吸鼻子,抱着那些冰冷工具的手几乎冻僵了,人却兴奋起来,她打算大干一场。
她以前也是跟着哥哥出来凿鱼过的,那个时候家里挨饿,她又嘴馋,哥哥便带着她老远跑来河边,偷偷地凿鱼,年纪小,也捞不到什么好的,有时候能凿到几尾小鱼都高兴得要命,回去炖汤喝,一家子喝得肚皮溜圆。
她先看好了地势,之后便要用凿子凿四个冰洞,这叫冰眼,三个冰眼凿成薄冰,但是不用凿透了,这样可以观察里面鱼的动静,要知道鱼一直在冰底下也憋得难受,它们一旦遇到有出水的地方,一般都会伸出头来吐气,这样等鱼来凿透了的那个冰眼吐气,就可以将甩着铁钩子的绳子去钓了。
这个时候河里禁止下网,只能用钩子来钓。
冬麦想得自然是很美,不过首先得凿冰,她先划好了位置,大致点出她得在什么位置凿几个,之后才看准了,拿着铁凿子来凿。
可这冬天的铁凿子真冷,简直是比冰更冷,握上去冻得她的手都要麻了,再使劲握,那手好像都要冻黏在铁凿子上,冬麦咬咬牙,心想这也不算什么,可得坚持了,要不然难道还用钱去买鱼吗,那得多少钱啊!
铁凿子凿在冰面上,发出铿锵铿锵的声音,然而她力气实在不大,费劲凿下去,也只是在冰面上看到浅浅的白色痕迹。
照这么下去,怎么可能凿透呢。
冬麦有些沮丧,心想哥哥力气大,早知道和他说一声了。
不过如果他知道了,怕是不会让自己来受这种苦的。
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深吸口气,提着凿子,继续凿下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不远处林子里好像传来了小孩子说笑的声音,冬麦一个机警,支棱起耳朵来仔细听,果然是的,好像是一群孩子,就在那边光秃秃的山林里,而且听声音正往这边走。
冬麦倒是不怕人,她就是怕万一遇到认出她的,倒是好一番奚落笑话,或者消息传出去松山村,还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编排她呢。
冬麦四处看看,想找个能躲的地儿,最后发现那边几棵干枯的老柳树,她犹豫了下,还是抱起来她那些工具,跑过了老柳树后头。
枯树林里,那些孩子笑闹了一番,果然往这边过来了,这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大人。
这个人很高,太高了,让冬麦一下子有了不好的联想。
她悄悄地看,谁知道那个人恰好回头,望向自己的方向。
冬麦心虚得要命,赶紧藏起来。
果然是沈烈。
大冷天的,他很闲是吗,竟然带着一群孩子来河边?他是不是和自己犯冲?非要这个时候来!
其实她也没做贼,并不怕被发现,但一开始躲起来了,现在才跳出来,就更奇怪了,没法解释了,只能是继续躲着。
继续躲着的冬麦,心跳如鼓,她总感觉,也许沈烈看到了自己,却又心存侥幸,他其实没看到吧。
她将身体紧贴在粗大的柳树干后面,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沈烈带着那群孩子,好像是在给孩子讲山里野草的种类,又教他们怎么在冬天找出里面能吃的野菜,以及去哪儿找,有一个孩子好像揪到了一颗绿莹莹的草,便拿着给沈烈看。
沈烈看了看,忙接过来了:“这个一般叫洋金花,学名叫曼陀罗,是有一定毒性的,你们以后遇到,可千万记得别碰,也不要喂猪喂驴。”
他这一说,几个孩子自然吓了一跳,都赶紧看仔细了,以后好远着点。
沈烈:“这个毒性也不是很大,不过还是得注意,小动物,比如兔子什么的吃了,只怕是不行,大人碰到一点,一般没事。”
冬麦躲在柳树后头,一听兔子,顿时上心了。
她想看看沈烈说的什么洋金花到底是什么,以后也好避开,可是又生怕被沈烈发现,只能忍着,憋得真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