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羽的翠鸟”——这是索托菲斯家族给予那位高塔公主的名号。
拥有着海之精灵的古老血脉, 海浪一样柔顺美丽的长发,坦桑石般火彩粹美的眼眸,菲奥娜.索托菲斯生来便有这样瑰丽的、摄人心魄的蓝。
“菲奥娜, 你继承了你母亲的血脉,天生便能驾驭水元素。”贵族的父亲慈爱地说道,“所以你要努力,不要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要和水元素好好相处。”
什么叫“好好相处”呢?小时候的菲奥娜并不明白。
但在索托菲斯家族的人们看来,与水元素好好相处的方式就是当一个“安静”的淑女, 不要哭闹,不要大喊大叫, 永远保持冷静与理性, 情绪化是不被允许的。
她可以温柔, 可以高傲;但不可以尖锐, 更不能暴躁。
这种简单的要求,菲奥娜却做不到。
她是一个生来便像海啸的孩子,大概是逝去的母亲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到了她的身体里, 所以她比正常人更容易情绪失控。
菲奥娜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砸碎花瓶的时候, 周围那一双双惊惧的、难以置信的、仿佛注视着怪物的眼睛。
后来,菲奥娜被关进了高塔里,不被允许与外人接触, 家中的佣人被明令禁止与她交流, 父亲认为孤独能“矫正”她不良的习性。
直到成年, 菲奥娜一直都在那座高塔里。陪伴她的除了堆满书架的魔法书以外,就只有夜晚时分在窗外闪耀的星星。
深羽的翠鸟,一种拥有着深色美丽羽毛的鸟雀,是制作贵族衣饰的重要材料。菲奥娜觉得讽刺, 她和那种鸟儿一样,都是华而不实的美丽废物。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就在菲奥娜觉得生活为一直这样继续下去时,一身白衣宛如神明的道林大公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个自恃身份的父亲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像只哈巴狗。
“菲奥娜,公正之子,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地待在这个牢笼里呢?”道林大公的手触碰到她脚踝上的禁魔枷锁,那条在小菲奥娜看来坚不可摧的锁链便应声而断。
“你明明比所有人都强,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道林大公抚摸她的头,十分爱怜地笑着,但那眼神却淡淡的,没有多少温度。
为什么待在这个牢笼里?小菲奥娜也不知道。
因、因为手上有禁魔锁链。——“说谎,你明明知道可以从哪个女仆的手中得到钥匙。”
因为我还是个小孩,他们都是大人。——“海洋里的虎鲸从小就会想吃掉大白鲨啊。”
因为……因为除了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被一次次反驳的菲奥娜终于在恐惧中落泪了。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翠鸟之所以飞不出囚牢,除了羽翼被折断以外,还有可能是因为它的心走不出那个囚牢。
看着她的眼泪,道林大公却笑了。
他说,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这么懦弱的孩子,血管深处怎么会流淌着这么沉重的愤怒呢?
“原本是打算直接动手的,不过算了,这样也很有意思……”道林大公脱下白手套,抚上她的额头。
“执掌深海铁律的公正之子啊,我赠予你一样礼物,作为回报,你要替我毁掉索托菲斯家族。”
道林大公有着一头让人联想到阳光的浅金色长发,笑容温柔更甚落在窗沿的月光。
但,他的手指是冰凉的,凉得就像冬天覆盖了一层薄霜的栏杆。
他的手抚过小菲奥娜的头顶,就像神明将智慧灌输进了枯死的朽木。玄奥浩瀚的智识之门对菲奥娜敞开,在那星空与元素的世界之中,菲奥娜重生了。
遵照与道林大公的约定,成年后的菲奥娜摧毁了索托菲斯家族,以公正、秩序、无可否决的方式,让辉煌鼎盛的八大贵族之一崩溃倾塌。
她花了很长时间去收集罪证,证明索托菲斯族长以婚姻为名义欺骗了海之精灵的执法者,诱骗她诞下了半精灵的血脉。
“菲奥娜,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母亲?我们的结合是因为爱情,而你,是因为爱而诞生的孩子。”
法庭之上,身为贵族的父亲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语。
“你得到她的血脉之后,为了避免日后被帝国和海之精灵追责,用难产作为借口将她杀害。”
菲奥娜不为所动,她手持法杖,如父亲所愿的那般保持了凛然冷静的姿态。
“你将我囚禁在高塔,对外宣称无法原谅害死妻子的孩子。死去的人无法证明你们的结合是不是因为爱,但是我有证据。”
“我是你们结合后的产物,是你们‘爱情’的结晶。你肯承认这一点就好。”她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狂暴的元素之力随着她的血液淌出了体外。
“我是‘愤怒’的孩子,我,就是你的罪证。”
海洋中的塞壬可以断掉腹中胎儿的营养,反过来将孩子“吃掉”。她能活下来,从来都不是因为爱。
索托菲斯家族灭门之日,菲奥娜向道林大公递上了拜帖,感激他命运的馈赠,并自荐成为大公的学生。
道林大公多年前赠予她的知识,仅仅只是读懂都让她毫无瓶颈地跻身高阶法师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