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于祂便如同飘零的落叶,感受不到其鲜活,自然也不会珍视其价值所在。
而在这一世中,雾见川的灵一直注视着竹内青子,青子对生的欲-望触动了无心无情的雾见川。祂见过八重炼狱中无尽的苦难,也见识到了活于人世的凡人不顾一切也要向上的力量,祂对生死的认知终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也正是因为意识到生命是如此的来之不易,祂才会想起大河寺和尚们的教诲,从而生出佛的“慈悲”。
最终,雾见川在佛魔一念之间选择了“佛”,和当初在人与妖之间做出选择的久我莲一样。
一念之间,真的只在一念之间,不过是如此细微的偏差,却造成了这般巨大的动荡。
“果然如此。”竹内青子的命轨中并没有灭杀恶鬼这一项,所以望凝青便猜测自己应当是在这里出了差错,“但竹内青子若无杀鬼之能,根本就无法在遍地恶鬼的白川家中活下来,确保‘竹内青子’的命脉能够延续,这难道不是司命星君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啊,关于这一点啊。”灵猫抽了抽嘴角,“实际上,我正想跟尊上诉说此事,司命星君说您这一世轮回做得很好,不用把这些放在心上。”
“何意?”这一世的命轨可以说是完全偏离了轨道,不仅异世而来的气运之子陨落,还催生出一位本不该存在的佛。
“因为白川彩子本身也是‘变数’,现在的命轨只能说是回归了原样,并不算崩盘。”这便是灵猫一直忍着没闯进小千世界寻找望凝青的原因,“天道其实不在乎异世而来的气运之子,祂真正眷顾的人只有久我莲一个。若是白川彩子分薄了久我莲的气运那祂自然会爱屋及乌,但如今,她在天道眼中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而且,雾见川身化忘川,黄泉彻底稳定了下来,对于后世而言也是功在千秋万代,所以天道没有阻止,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把。”灵猫比了个推的动作。
“我倒是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望凝青负手而立,淡淡道,“原命轨中的雾见川成魔,忘川消逝而无继任者,黄泉不稳,生灵涂炭,此事又要如何解决?”
“这个啊。”灵猫的耳朵微微一折,“我问过了,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灾难,甚至千百年之后依旧没能解决这个祸端。”
原来,在原本的命轨之中,名残雪的阴谋直到最后一刻才被揭穿,而那时雾见川已经彻底魔化,就连大阴阳师久我莲也无力回天。这对同为黄泉子的双生子遵循着某种宿命一般站在了完全对立的两方——承载了无数人类期望的大阴阳师与承载了无数妖魔怨念的雾见川,最终以雾见川的败落与湮灭作为收场。
久我莲击溃了魔化的雾见川,但也导致忘川消逝,黄泉动荡。
“最后补上这个窟窿的人是名残雪。”灵猫摊了摊手掌,“她是个可悲的女人,执着了一生的大愿在最后才发现是骗局一场,她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名残雪逆转了阴阳,但最终降临于世的并非永恒的极乐之国,而是满目疮痍、人间炼狱一样残酷的景象。
“她意识到自己的追求的极乐是不存在的,也或许她早就知道但却自欺欺人地假作不知罢了。”灵猫摇了摇头,“她用自己的生生世世去弥补这场过错。”
名残雪原本的结局并没有水月镜中呈现出来的那般温柔,相反,可以说是残酷到极点了。
大错已成,难弥过往,名残雪召集了追随自己的巫女,将逆转阴阳的仪式传承给了她们,叮嘱她们以后每隔百年便要找到她的转世,重现献祭的仪法。
“而她会带着尘世间所有的爱与思念一同被黄泉流放,熬过八重地狱的刑罚,重回人间,代行忘川之责,直到黄泉诞生新的忘川。”
名残雪是个可悲而又可敬的人,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去弥补自己对尘世造成的创伤。
在地狱承受残酷的刑罚,在人间接受献祭与苦难的倾轧,用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去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
“但这么大的窟窿,名残雪一人是无法完全担下的,所以只能用命去填,用尸山血海去堵。那些追随名残雪的巫女,最终也都献祭给了忘川。”
后来,一些巫女们为了履行职责而诞下了子嗣,建立了“名残”家,这残酷的仪式也延续了下来,直到白川彩子原本所生活的那个年代,才出现了曙光。
灵猫甩着尾巴,拍散了莲池中的影像:“所以说,尊上做得很好,在您看来可能只是随手渡人成佛,但实际阻止了一场绞杀了无数生灵的大灾,可谓功德无量。”
“非我之功。”望凝青漠然地摇头,“这是雾见川的缘法,与我无关。”
经过灵猫这一解释,望凝青也终于意识到这次轮回隐隐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恐怕天道也有心利用她去改变这残酷的未来,所以将久我莲的命途更改。
望凝青心想,天道无心无情,只是一种运转万象的规律。但每个世界的规律和法则都有所不同,而人难以窥伺天机,故而才有偏差。
“罢了,无事便好。”望凝青也并非不知变通之人,既然司命星君和天道都不追究,她自然不会紧咬不放,“下一世去哪?”
灵猫幽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