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献舞,她却跳得宛如高傲的公主自娱独舞,毫无谄媚奉承之意。
就像那不附庸风雅,执意开在寒木春华时节的寒绯樱。九条修一有些痴然地望着,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的心。
日落西山,残阳似血,灿金色华服的少女被天光湮没,好似下一秒便要消散在这凄惶的落日里。
“这……”女眷席上的九条纪子愣了一下,皱眉道,“是谁挑选的和服?”她以为白川家中有人在针对晴雨姬。
男方席上还未察觉到不妥,只觉得天光夺目,看得有些不甚分明。女眷席上的女房贵女们却纷纷以扇掩面,轻声耳语了起来。
男人粗心大意,看不出那潜藏在华服美饰背后的险恶用心,女眷们却已见惯了深宅大院中的勾心斗角,不会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
“那是久保田家竹辻花染技法染成的‘昼’吧?我记得这一套和服便是天价。”有家底殷实的贵女说道,“但这是室内服,侍女不应该不知道啊。”
平心而论,“昼”这套和服的确很美,但却没有多少贵女有穿着它的勇气。因为它的颜色过于璀璨,太过压人。
久保田家推出这套和服时,平安京许多贵女都曾为之惊艳,但出手争夺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家都默认这套服饰只有一笑晴雨的晴雨姬才能压得住。
“莫不是彩殿托大了?”有贵女轻讽,娇笑,“彩殿莫不是觉得自己的容光连日月之辉都能盖过吧?”
九条纪子不喜欢白川彩子,但也不希望别人如此嚼舌:“收声,细殿。陛下和大御所御前,这并非光彩之事吧?”
那贵女咬了咬唇,欠身道:“是我多言了,近来和彩殿闹了些不愉快,一时想错。唉。”
她道歉如此诚恳,众贵女也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纷纷出言安慰,便将此事揭过。
残阳浓染,金妆已成,就在众人都开始察觉到不妥之时,一身白衣的的久我莲忽而变换了舞步,从男方台上换至了女方的一边。
女眷席上传来一声低呼,白色淡去了金色的光辉,就像滴于颜彩上的白,中和了她过于锋锐刺目的颜色。
望凝青抬头,便看见久我莲那双沉静的眼眸,他手中所持的并不是桧扇,而是一枝早樱。
久我莲放弃了自己的舞步,临时为她伴舞。他的眉眼似有轻愁,抬手似是挽留,他手中的花枝挥舞,残落的樱瓣儿便随着暮风飘零在望凝青的周身。
望凝青跳了一段,忽而间品出了几分深意,久我莲似乎在扮演一个想要挽留爱人而不得的男子,他的爱人随着樱花的凋零而消散在日暮黄昏的天光里。
极尽风雅,极尽柔情,极尽符合……樱见祭的主题。
“……”望凝青瞬间木了。
久我莲的文化造诣和随机应变能力堪称登峰造极,即便是临时改编的舞步也没有任何人看出不对劲,就连原本隐有骚动的女眷席都安静了下来,欣赏这一处虽然不在预料之内但委实别出心裁的情景剧。九条纪子甚至推翻了自己最初的猜想,觉得身穿“昼”前来献舞应该是晴雨姬早就规划好的事情。
“这可真是风雅。”天皇抚掌而叹,“以前怎么就没想过呢,舞蹈掺入了故事必然更加触动人心,以后诸家还要效仿你啊,爱卿。”
白川家主听得眼皮直跳,他可不知道还有这一码事情,但是到底不能自揭其短,只能笑道:“彩子打小便有些小聪明,让陛下见笑了。”
“聪明是好事,无论男女,我都喜欢聪明的人。”天皇笑了笑,意有所指,“要是人能一直聪明下去就好了。”
献舞终于落幕,身披霞光的天女消失在哀艳的暮光里,徒留一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久我莲那张雅致迷人的俊颜一旦露出伤感之色,对人造成的冲击堪比山倾。他动作轻柔地抚摸花色凋零的残枝,仿佛佳期已过,年华老矣。
较为感性的贵女们纷纷捂住心口,或是掏出巾帕轻拭眼角,或是捧起茶杯掩饰喉间的哽咽,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相爱却不能相守的落寞里。
而退到后台的望凝青已经隐约预感到了不妙,开始思考若是无法拨乱反正,最后该如何收拾残局。
望凝青的理智让她思考着即将错乱的命轨,但身为竹内青子的那部分分魂却虚浮于无言的触动之中。她虽然没有意识到和服有问题,但她却听见了女眷席的窃窃私语,方才的舞蹈她一定有哪里表现不妥,而久我莲帮她弥补了错漏与裂隙。
樱见祭的献舞除了开场还有落幕,而落幕的那一场便是白川彩子发难的最佳时机。
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围在青子身边为她补妆,青子也不好询问方才的舞蹈到底哪里表现得不妥当,只能怀着重重疑虑准备下一场舞蹈。
等到侍女们为她梳妆完毕尽数退去,望凝青一人坐在静室内冥想,房间内的安神香被人动过手脚,但她假装没有发现白川彩子的反击。
竹内青子不慎睡去,醒来发现天色已晚,她连忙跑出静室朝着前厅奔去,却见灯火明亮的舞台上已经伫立了一个娇俏的人影。
一身华服的白川彩子伫立在高台之上,没有跳霓虹国常见的柔美缓慢的舞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