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颤,淌着泪屈辱地应承了下来。
……
望凝青第二天早起做日课时便听说白川彩子身边的侍女被鬼魇住了,大半夜疯疯癫癫地在彩子窗外跳舞,吓得白川彩子一宿没睡。
本就体弱多病的白川彩子经此一遭当即病倒,无缘七天后的赏花会,家主为此大发雷霆,要求阴阳寮派阴阳师过来祓除妖鬼。
宅子内乱糟糟的,就连女房都没有心情教导竹内青子礼仪了,在阴阳师祓除妖怪之前,她们可不敢登门拜访。
望凝青乐得清闲,在自己的屋中保养自己的刀。
“出云八景”因为是实战太刀的缘故所以并不常用,平日里都被挂在刀架上,但“袖花”却三五不时要拿出来耍耍,因此妥善的保养还是很有必要的。
望凝青想不明白,为何白川家的妖鬼会如此猖狂?按理来说白川彩子身为大妖的“预备新娘”,弱小的妖魔应该不敢动她才对啊。
“是容易吸引鬼怪的体质?”望凝青回想了命书中的内容,白川彩子的体质有些邪性,在妖魔的眼中就跟唐僧肉一样,所以原命轨中她一直被各路妖魔争抢。
而身为此世代最强阴阳师的久我莲基本就是不断地营救白川彩子,不断地与妖魔对抗,一路打打杀杀,最终终成眷属。
“即便竹内青子不知道久我莲是白川彩子心慕之人,抱着夺走白川彩子唯一依仗的念头,她会对久我莲出手也不算意外。”
望凝青用心地推敲竹内青子的性情,力求做到惟妙惟肖。
竹内青子是一个恶毒到骨子里的角色,是腐烂到极致的白川家中萌芽的恶之花。
望凝青看着铜镜中精致秀气的面孔,抬手抚了抚少女下撇的唇角——竹内青子,并不常笑。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长大,注定她是一个阴沉且充满戾气的心性。
望凝青正在努力思考到底如何用一缕头发和散开的裙摆去“勾引”气运之子时,夜深人静的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声响。
一道佝偻的黑影映在了纸门上,随即门外传来苍老慈祥的低唤。
“美丽的姬君,我这里有上好的脂粉,夹竹桃的胭脂红,玉虫色的小町香,还有那来自遥远唐国的天宫巧,一定能将您装点得人比花娇。”
三更半夜,在别人家庭院里,卖脂粉的老人家。
望凝青:“……”
屋外:“……”
长期被这些妖怪骚扰得睡眠不足的竹内青子抽出了“袖花”,无畏无惧地拉开了纸门,任由暮风轻拂她的长发。
少女半垂眼帘,神情郁郁,仿佛全世界的苦难与不幸都落在她的肩上。
“我说过——”少女缓缓抽刀,“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吊死在房梁。”
……
土御门下阴阳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阴阳师久我莲是贵族中的异类。
这个出身清贵、才貌过人的名门公子本该醉心和歌俳句,于春季樱见祭上舞一曲雅乐,或是与各家贵女传些风雅旖旎的绯闻,而不是将大好的人生浪费在枯燥繁复的符咒之中,整日与妖怪恶灵为伍。
白川家的晴雨姬频频受到妖怪侵扰,寮中的阴阳师都在讨论晴雨姬的美貌,久我莲的注意力却停留在大妖留下的印记上。
那个印记曾在二十年前的奥御殿中出现,与那件导致藤原中宫毙命、令十数名女官疯魔失常的宫闱秘事有关。
因此,在白川家递来请帖之时,久我莲并没有拒绝,反而答应过府一叙。
然而,刚来到白川家府上,久我莲便有压抑不宁之感,白川家上空笼罩的黑气之重堪比停尸岗,若非有人施咒做法,便是主家曾害人枉死,死魂难安。
久我莲没有妄下推断,只是接受了白川家主的提议,“暂居”数日以作观察。
选定住所时,久我莲选择了一处偏僻的院落,据说庭院对面是一位姬君的住所,久我莲能感觉到死气来源于那位姬君的后院。
贵族家的龌蹉,久我莲处理了不下百八十宗,不是内宅阴私便是人心纠斗,次数多了,难免让人感慨一句“太阳底下无新事”。
深夜,久我莲并未休憩,他身穿狩衣端坐屋内,点了一盏油灯,见院中黑气翻滚、薄雾缭绕,便知有妖魔作祟。
他手持烛灯来到庭院,那一豆灯火驱散了他身周半米范围内的薄雾,而他早已在庭院中布下退魔的法阵,只需请君入瓮。
久我莲以为自己会等来一只狰狞的妖怪或是一位被魇住的女房,毕竟阴煞之气喜爱附于女子身上。
结果,他的确等来了一只妖怪和一位女房……但,和他预想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只见远处出现两道模糊的身影,一矮一高,前头的身影肖似老人,后头则是少女的模样。
久我莲还没来得及分辨二者的身份,便见少女如猎豹般扑上,手中短刀寒光闪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老人的脖颈一抹,熟练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一样。
久我莲:“……”
平心而论,这一刀当真凄艳而又华美,迅捷狠辣,凌厉一如花绽。但前提是,眼前这一幕怎么看都是行凶现场。
就这么几个吐息的间隙,久我莲已经来到了近前,他手中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