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之故从未犯了规矩,因此向寄阳也没想过要她死。更别提最终,素尘还是落得了魂飞魄散这般凄凉的结局。
“所以,现在就是等流萤自投罗网,然后将人封印起来就好了,没错吧?”望凝青总结陈词道。
“没错,这段日子,尊上您还是深居浅出,别在人前露脸为好。”灵猫是真的怕了,这世上有谁渡劫能比晗光仙君还糟心啊?
不用灵猫说,望凝青也打算这么做,自从真容暴露之后,她便天天宿于倚云阁,就算万不得已必须露面,也会戴上面具,省去被人纠缠的烦扰。
望凝青等着弟子的反目成仇,却不知道,在她心中已经过去了的玄石散人一事,却如蝴蝶的翅膀般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说句实在话,望凝青与这一世与自己的弟子实在不亲,比起曾经被望凝青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的慕容辰,向寄阳简直像是捡来的。
这种略带疏离的距离感是两人有意保持的结果,向寄阳也好,望凝青也罢,两人都不是喜欢黏糊、害怕寂寞的人,比起报团取暖,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道。
向寄阳原本是这么想的,原本。
但是直到玄石散人一事兜头砸来,他才忽而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淡漠,他也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不甚在意掌门。
少年不长的一生是那淌过山林的河水,清澈而又无味。有些感情是如此的寡淡,但仅仅只是拥有,便已是弥足珍贵。
“在您眼中,掌教是什么样的人呢?”
向寄阳跪坐于蒲团上,这般询问着。
“……不去问素荧空逸,也不去问栖松等人,而是直接来寻本座吗?”
栖山真人淡淡地说着,轻啜了一口茶水。虽然隐居多年,但昔日司法长老威势犹在,寻常弟子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向寄阳平静地道,“司典太上和白灵长老与掌教有旧怨,言辞难免过激;司法与司仪长老则是掌教的左膀右臂,字字皆是情。”
“唯有您,大公无私,修太上忘情。”
——鲜少有人知晓,数年前一次偶然的交谈,掌教之徒竟与司法太上结下不解之缘,几番来往,这隔了辈分的两代人竟成了可以平辈相待的忘年交。
“荒谬。”栖山真人淡淡地刺了一句,“这么多年,你便没想过自己去想,去看,去听?”
“看了,想了,听了。”向寄阳抬头,眼神漠然,“却依旧看不懂,想不通,听不明。”
“她瞒着我,比任何人都要更深地防备着我。她没说,但我感觉得出来。于是我想,罢了,随她意吧,别靠近,别让她烦心。”
若是灵猫在这里,听了向寄阳的话,恐怕要悚然一惊。
“那缘何此时又想了?”
“她流血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向寄阳略有犹豫,“不能让她再流血了,我是这么想的。”
“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外人在此,恐怕会惊异于栖山真人竟会如此为难晚辈,“你又怎知,她为之流血的不是她的道?”
“或许吧。”少年思忖,又道,“但我又怎知,她流血不是为他人所伤?”
话到此处,栖山真人终于颔首,停下了拷问一般的问答。他想要确定的只是向寄阳来此并非空有一腔热血,而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资质平平、嫉贤妒能之类的说法,想必你已是听得耳根生茧了。为宗门呕心沥血、严于律己之类的,你想必也是心里有数的。”
“既然如此,本座便给你说些别的。”
栖山真人举起茶壶微微一倾,碧透的茶水便如柱般笔直地落入茶盏之中,氤氲起薄薄的白雾。
“本座一脉与掌教一脉的恩怨由来已久,都道是栖云越权夺取了掌教之位,你可知晓此事?”
“略有耳闻。”向寄阳答道。
“哦。”栖山真人抿了一口茶,冷漠地道,“那本座便告诉你,错了。”
“昔年掌教试炼,本座、栖云、丹平,既无胜者亦无败者。”
栖山真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桩足以引起宗门动荡的陈年旧事。
“三人中,唯懦夫与殉道狂徒耳。”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