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的望凝青,并没有正视“容华公主”这个人的一生,因此最后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反倒是第二世的“希华”给她带来了新的体悟。望凝青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能“入戏”,很可能最后只会白忙一场,因此无论如何,都要为眼下的生活竭尽全力。
“可是——”灵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都那含在嘴边的话语却没能说出口。
全心全意地培养那个孩子的话,未来等他功败垂成的那一刻,不是会很痛心吗?
灵猫转念一想,这说不定就是望凝青想要的,当然,以她眼下的心境,是不会考虑更长远的事的,所谓的“少思”其实不过是思绪的冷凝,不让它过分发散,不去思考过去以及未来,只着眼当下。
真的是……非常剑修式的思考方式呢。
灵猫望着望凝青伏案的背影,脑袋枕在爪子上,昏昏欲睡地想,不过不是它的错觉啊,尊上的确是越来越像个“人”了。
“七皇子”非常的优秀。
优秀到灵猫都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是短短半年的时光,“七皇子”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的一样。原本略带阴郁自卑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仿佛与生俱来般的矜贵优雅,因为坚持练武,小小的男孩也有了少年的模样,高挑修长的身形,还有那俊美秀逸的脸庞。
简直像逐渐露出琉璃质地的璞玉一样。
“今日就到这里吧。”望凝青合上了书册,“晚间会举办大宴仪吧?你身为皇子,应该早点回去准备。”
皇帝宴请朝臣的“大宴仪”,只有在一些特殊的节日里才会举办,也被称之为“国宴”。这是为了庆祝国泰民安、君臣同乐的盛大宴席,届时后宫有头有脸或是比较受宠的嫔妃都会出席此次国宴,皇子和公主更是不能例外。
“是,师父。”听见国宴,慕容辰下意识地垂了垂头,说实在话,他有些畏惧大宴仪,因为他的体内流淌着亡国之血。而且在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地期待宴席时,只有母妃的眼眸会流淌出近乎疯狂的怨恨,他与母妃,在这样昭示国力的宴席上总是显得非常的另类。
望凝青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抬起头来。”
慕容辰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尚且有些困惑不解。
“你是我的弟子,没有什么好自卑的。”望凝青将手放在了慕容辰的头顶,“唯独这一点,即便天塌也不会改变。”
慕容辰猛地攥拳,他抿唇,满心不甘地试探道:“即便我流淌着恶人的血,师父也会待我如初吗?”
恶人的血?望凝青垂了垂眸,淑妃的孩子称呼淑妃为“恶人”?这倒是让望凝青有些意外了,不过淑妃在原定的命轨中的确是担当着反角,因为家世优良、出身显贵,比起依靠帝皇宠爱谨小慎微的贤妃来说,她实在是太过跋扈嚣张了。
不过慕容铮称呼母妃为“恶人”,大概是知晓了当年污蔑宋清婥的那个妃子是淑妃指使的这件事了吧?所以才会心怀愧疚。
原来如此,的确是个心性清正的好孩子。
不过对于宋清婥这样愚忠的臣子来说,不在意血脉那根本就是假的,望凝青只能模棱两可地道:“我相信我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少年,他只觉得心口一热,伸出手向前一抱,搂住了望凝青的腰。
因为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像一条寻求安慰的小狗,望凝青便也没有煞风景地教导他礼仪仁孝,而是回抱了少年的后脑勺,摁在怀中轻轻地拍抚。她的动作并不熟练,但她尽自己所能地做到最好,包容并接纳自己徒弟的小小撒娇。
“天色太晚了,快去吧。”
……
大宴仪很热闹,但那份热闹却并不属于冷宫。
因为是难得的宴席,御膳房送来了已经冷掉的菜肴,望凝青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无法忍受那种油脂凝结后腻人的味道。她警告冷宫的嫔妃们吃之前要将饭菜加热,却被她们一脸为难地提及炭火不足地困扰。
废后宋清婥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烦扰,因为冷宫就坐落在皇城最偏僻的角落,翻墙出去便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对于轻功已入臻境的宋清婥来说,这样高度的宫墙根本不算什么。为了收集取代炭火的柴薪,望凝青决定翻墙去树林里,却不料撞见了几名身穿黑衣的刺客。
望凝青折了一枝树枝,一一敲碎了刺客们的膝盖骨,她正想逼问他们的目的,那些刺客却在看清她容颜的瞬间毫不犹豫地自杀了。
灵猫:“……哇哦,尊上您已经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一个照面就能把人吓得自杀?
“你在说什么傻话?”望凝青淡漠地收回手,将染血的树枝撇在一旁,“原本还想好好拷问一下的,但如今看来也不必了。”
认识宋清婥并恐惧至此的,除了楚国的余孽,不作他想。
“但是,在慕容辰成年之前,应当没有刺杀事件发生才是。”
望凝青心想,莫非她又在无意间改变了命轨吗?
望凝青提气,一个纵身便翻越了宫墙,朝着大宴仪所在的奉天殿而去。宋清婥虽然受了重伤,但在望凝青来到这个世界后,无意间的修行让她的武功境界接连突破,如今宋清婥已经达到了“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