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系,但我还是觉得那些杀了无辜百姓的人该死。等到他们死了,我又觉得他们罪不至此,他们只是被有心人算计了,只是苦了那个孩子。可到头来,能给那孩子一个归宿的,却偏偏是挑起江湖纷争的朝廷。你说,这世道怎会如此?”
坐在一旁的岩石上,将雪白的脚丫浸在溪水中的少女闻言,唇角轻翘:“江湖不一直都是这样?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正道有伪君子,魔道也有大圣人,你要说谁对谁错,就跟问鸡生蛋蛋生鸡一样,哪里能掰扯得清楚?要本座说,随心即可。”
“随心,人人都随心。”燕拂衣甩掉手上的水珠,撸了一把额前湿透的乱发,“然后现在就都躺在土里了。”
“那又如何?天底下悲惨的事这般多,又岂是你一人能管得过来的?”月时祭翘了翘脚趾,明眸善睐,“活得自私点,目光浅短点,爱自己想爱的人,恨自己想恨的人。若事事都要掰扯是非,那定然会被世人划定的‘是非’所累,到头来自然就不潇洒、不快活了。”
燕拂衣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月时祭说得有点道理,到底是魔教圣女,行事作风都如此邪气。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燕拂衣在溪水中搓洗着自己的外袍,“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人的一生果然会有一些迈不过去的坎。”
月时祭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跟那些江湖上的伪君子不一样,那些江湖名宿满口大道理,却根本没摸透圣贤的真意,一昧地慷他人之慨,实在可恶至极。他们自己姑且都做不到拿起又放下,何必强求别人做到他们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月时祭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自称,燕拂衣也没有在意。
“可别那我跟那些大人们相比。”燕拂衣伸了个懒腰,意态闲懒地道,“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总归不妥,这世上如高行远那般的真君子有之,贼小人也有之,要都拿来跟我这个凡人相比,可真是折了我的命数。不过你说得对,如果太过在乎是非,反而会被是非所累。”
见燕拂衣起身往回走,月时祭有些好奇:“你要去哪儿?”
“楼老头子给我留了线索,要我去找一个人。”
“找谁?当年参与苏家之事的人可全都死了。”
燕拂衣笑了笑,没接话。心想,这可不一定,还有一个人可是活得好好的呢。
……
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影响到住在偏僻深山中的人们,他们与世隔绝,自给自足,因为山高路远,连朝廷都不一定管得了他们。崔家村便坐落在这偏僻遥远的山区,村里人大多都是同姓族人,供奉祖庙,信奉族法,极为排外。
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
几个村子里的娃娃正蹲在坑里玩泥巴,远远看见一人背着药筐下山,顿时眼睛一亮。
“唐叔,你今天又上山了啊!”
“叔,这次进山有没有淘到好东西呀,我拿麻雀跟你换。”
“叔,你前几天儿教我的那一招我练好了,你帮我看看呀。”
小儿们叽叽喳喳,如嗷嗷待哺的鸟雀一般将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村子里的大人们远远见了,却只是摇头失笑。
那是个非常英俊的的中年人,即便年岁已大,他却只是鬓发微霜,一双精湛有神的明目,气质清癯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显得跟村子里的人不大一样。村里教书的先生说这叫“鹤立鸡群”,崔家村的人虽没见过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自称“唐”姓的外来人实在卓尔不凡。
“捡了几个果子,你们几个小娃娃分了吃了吧,麻雀自个儿留着。”燕川摁住几个虎头虎脑往他怀里钻的脑袋,将几个果子分给了粘人的小娃娃,免得他们将鼻涕和泥巴都抹他身上,“好了,别踢了,虎子,马步都还没扎结实就想对我用扫堂腿,我看你是欠打。”
一村民路过,看着燕川脚边那执拗地伸出一只腿想要绊倒燕川的小娃娃,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唐霜你别客气,只管教训,这皮猴儿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说要跟你学些拳脚功夫,将来跟你一样杀大野猪,不揍他一两顿这孙子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村子里的人对燕川的态度都极为友好,这不仅仅是因为燕川平易近人,还因为他刚来崔家村的那天便徒手打死了一只野猪。那野猪是山中一霸,撞死了村里的两位猎人,村子里的人都怵它。可崔家村的人靠山吃山,还得防着野猪下山来糟蹋庄稼,直到燕川来了,村子里的情况才明显好转。这里民风淳朴,也没什么江湖祸难,众人见燕川身手不凡,便热情地邀请他住下,一晃也好几年了。
燕川平日里居住在山上的一栋小木屋里,并不和村民们一起。但他却时常进山打猎,采摘一些山货拿来村里换些米粮。燕川的猎物大多是村民们不敢下手的大型猎物,因此每次燕川扛着猎物下山时,村子里都跟过年一样热闹。谁家的大人小孩不小心进山迷了路,大伙上山喊一嗓子,燕川便能将人带出来。久而久之,燕川这个外姓人便在崔家村里混得如鱼得水,哪里都吃得开。
崔家村的子民们十分友善,村里的小孩喜欢他,大人们敬重他,除了总是想给燕川与村里的寡妇牵红线以外,崔家村真的没什么不好。
燕川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