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衣拆下布料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双做工奇异的手套,那手套竟是用鳞甲组装而成,关节灵活,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这是我感到困惑的第一个点——”
“如果白花对慧迟下毒了,那他到底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补上一剑呢?”
……
祁临澈问了林瑜璟相同的问题。
“……江湖上有人传言,这是因为白花不擅外功,自知不敌,故而剑走偏锋,使了这样的阴毒伎俩。”林瑜璟思忖道,“但依属下所见,白花除云小姐以外恐怕另有其人。云小姐剑术卓绝,风骨清傲,即便面对燕川都不曾退避,更别提使用这样的诡魅伎俩。”
“你说得没错,用毒还牵搭上了无辜孩童的性命,这的确不是她惯常的作风。她虽然没有善恶是非的观念,但她拔剑一直是为了自保。”高行远指节叩击着扶手,轻声道,“她就像一面镜子,他人给予善,她便回馈善;他人给予恶,她便回馈恶。换而言之,用毒杀人的,和用剑杀人的,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人。用毒者在先,用剑者在后,而死者心口上的花枝,则是用剑的那个人放的。”
“你说,什么人在做坏事之后会刻意留下一个痕迹来昭显自己的存在呢?”
“想要江湖扬名、身负血海深仇、或者是有古怪的癖好以及不为人知的目的……”林瑜璟道,“但……云小姐都不在这些行列里。”
“对。”祁临澈眸光冰冷,半张脸隐没在书房的阴影里,“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她是故意的,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人是她杀的——为了掩盖、或者……保护什么人。”
……
屋檐上的白鸽受了惊,翅膀一振,远去的同时落下了一根轻飘飘的白羽。
白羽飘落在一人的身侧,被两根手指闪电般地夹住,望凝青抱着琴,侍女们围在铺子前叽叽喳喳巧笑倩兮,她就像个尽忠职守的侍卫,安静地站在不远的地方。挑选绢花的侍女忽而看中了一支雪色的玉簪花,那花色染得清媚而不俗艳,白里透着一丝天水色的青,秀丽而又清雅。她拿了这只绢花,笑着转身簪在了一旁白衣少女的发上,看着她满脸困惑地望来,空灵冷冽一如寒冬时节飘着细雪的西湖。
“哎呀,这可真是。”卖绢花的绣娘看到了,忍不住掩嘴低呼,“我这人呀,嘴笨,说不出好听话。但这般标志的姑娘可真是第一次见呐,跟天上来的仙人一样。这白玉簪又叫白鹤仙,配姑娘是再适合不过了。”
侍女们围着望凝青娇笑了起来:“白鹤仙,那可真是巧了,云小姐飞起来的时候就像白鹤一样呢。”
“对的对的,云小姐自昆仑一战后便有了‘剑仙’的美名,要论仙人之姿,谁能比得过云小姐呢?”
此时正值玉簪花的花期,世人皆爱这清秀挺拔的香花,女子尤为如此。特别是玉簪花花型细长,远远望去好似头簪,普通人家的女子便喜爱在发上别上一朵,连头发丝都染上了清幽的芬芳。但街道上别通草绒花的女子这么多,云出岫也绝对是最鹤立鸡群的存在。
侍女兰回程的路上,一直没忍住去看走在前头的背影。头戴玉簪花的女子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她好似察觉不到街道上的人都在默默地看她,不知道自己成为一道不逊断桥残雪的美景,目光永远笔直、坚定、毫不动摇地望着前方。她走路的步态、站立的姿势都与女子不同,从背后望过去,她纤巧精致的脊背呈现出一条笔挺的直线,让人想到松,想到竹。
侍女兰看得有些入神,回到府内还时不时想起,一不留神就在转角处撞到了人。
“啊,对不住,真是失礼了。”侍女兰弯腰行礼,“林大人。”
“兰姑娘,丞相大人有要事吩咐。”林瑜璟好脾气地笑了笑,看着不远处渐渐走远的白衣少女,忍不住道,“云姑娘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兰绞紧了十指,脸颊微烫,“只是觉得……云小姐简直像玉簪花一样。”
“玉一样冰清,玉一样的冷冽,虽然是花,却又好似藏着锋利的一面,生来就有不折的风骨,实在令人忍不住心生钦慕。”
兰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却又立刻掩唇,道:“抱歉,是奴婢多言了,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林瑜璟愣怔在原地,许久无言,直到兰面带困惑地追问,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声音低得细不可闻:“丞相大人要你去查一个人。”
身为侍女同时也兼任天藏楼密探的兰顿时眉眼一肃,做出洗耳恭听之态:“谁?”
“一个神秘莫测、但见过她的人都对她念念不忘的女人。”林瑜璟道,“昔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许云栀。”
“查一查,她和苏家是什么关系。”
兰领命而去,留下林瑜璟一人,揣着一腔乱糟糟的心思站在原地,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先前丞相大人的话语。
许云栀是何许人?
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其实声名不显,因为她并非江湖人士,而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大门不跨二门不迈的那种。她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是因为当年闹出的一件乌龙。相传百晓生当年正在游历江湖,绘制美人榜上的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