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望凝青仰着头看着屋顶上的男人,相当识趣地拍了拍手:“好听,可我没戴玉佩。”
她听出了高行远的琴中人是自己。
高行远又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自高处纵身而下,不知怎么想的,将琴递给望凝青后便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她:“送你。”
“咳。”灵猫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自己呛死。
郑交甫过汉江,遇江妃二女,冶容甚都,曳明珠,佩璫,交甫悦而求之,女皆解赠,因忽不见,佩亦旋失,《仙佩迎风》的曲意便是取自于此。这首曲子看似缥缈,实际藏了几分若即若离的情意,又有道家“缘结缘解”的洒脱超然。正所谓相见未必相识,相识未必相知,高行远这是在表达“有缘再见”的意思,但若是联系起这首曲子背后的趣闻,那可就有意思了。
望凝青没有什么可以给的,她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祁临澈让人给她准备的,唯一属于自己的只有琴和剑而已。
然而,来而不往非礼也,望凝青并非不知礼数的人。她在兜里掏了掏,最后抓出了一对文玩核桃,这对核桃在半个月前还是两颗普通的核桃,被望凝青没日没夜地拿出来盘玩,练手指的灵活度。因为云出岫的武功已达剑气外放的境界,所以望凝青也想办法将剑气凝入琴音之中,这才有了与燕川对决之日琴动人绝的场景。
这核桃被她玩了半个月不到,已经被剑气盘剥得挂了浆,通体圆润,色泽红艳,跟人家盘玩了二十多年的核桃没两样。
两个核桃还被发呆时候的望凝青刻上了日月的图样,真真正正的“掌上旋日月”。
高行远不知道这一对核桃的来历,收下后便离开了,望凝青也没有去看玉佩,随意挂在腰间,便抱琴回客栈了。
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用一种莫名其妙的态度相处着,看得一旁的灵猫满头雾水,不明所以:“你就这么走啦?”
“有什么问题吗?”望凝青微微困惑,那人要说的不都写在琴里了吗?再次相逢便是缘,不能相逢便是命,有什么好说的?
望凝青回到了客栈,洗去满身血气,又拜托店小二去裁缝店里买了一身爽利的衣物,用红丝带将袖口扎紧,外头再罩上中袖,出现在镜子中的便是英姿飒爽的江湖侠女。因为“白衣剑仙”的名号不能丢,所以望凝青依旧选了一身白,但却将气场收敛了不少。她坐在大堂中吃面的时候,听到客栈里的人们满脸惊叹地说起孙罡满门被灭的事件。
“听说那孙小儿胆大包天,扯着远山侯的虎皮大衣四处招摇撞骗,逢人便说他与远山侯是‘说得上话’的关系,唬得官府以为他真的朝中有人,谁知道夜路走多真撞了鬼,狐假虎威还作到了远山侯的头上,这可不?那孙小儿被砍了手不说,还牵连了他老子……”
“孙罡行事霸道,横行无忌,落得这般下场也无可厚非,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远山侯当时已经砍了孙志一只手了,为何还要……”
“嘘!不要命了?远山侯心里怎么想的,是咱们这种小虾米能揣测的吗?!”
“……嘶,这远山侯果真如传言一般行事无忌,邪气得紧。”
众人议论纷纷,坐在角落里吃面的望凝青却一手拿着筷子,一边微微瞠大了眼睛。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杀人的不是她吗?为什么会变成了远山侯?远山侯又是谁?不带这样乱抢功劳的啊!
望凝青坐不住了,她四处张望着想要寻找一两个清楚前因后果的知情者,却见掌柜站在柜台边上,一边拨弄算盘一边口若悬河地胡侃:“哎呀是啊,远山侯那天可不就赏脸来了老夫这小店?那孙志嘴上没把,胡咧咧地乱说,可不就把人惹恼了?依老夫看啊,这事怪不得人家远山侯,实在是孙志做得太过分了!天怒人怨的,最后可不就遭了报应吗?”
远山侯,高行远是远山侯?望凝青茫然了一瞬,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听了下去。
“可是这样,也没必要灭人满门啊……”
“你怎么知道孙罡那老匹夫不会因为独子失去一臂而找上远山侯?”掌柜捻了捻胡须,说得头头是道,“依我看啊,远山侯是不屑于跟宵小之辈计较的,所以才只断了孙志的一只手。可远山侯为人低调,没有自报家门,那孙罡老匹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远山侯许是在我等不知道的地方吃了暗亏,这才一怒之下灭了孙家满门?”
有理有据,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店家这么说了,路人也纷纷附和,望凝青却是听不下去了。掌柜的明明听见她询问孙家的住处,也看见她朝着孙家去了,怎的还两眼一闭没事人一样地跟着传言胡侃呢?人明明是她杀的,是她杀的!
店小二过来收拾碗筷时,便看见掌柜吩咐要重点关照的女客人将手攥成拳放在桌上,面无表情但却感觉像是在生气,又生气又有点委屈,好似一只被训斥后还被抢走了小鱼干的猫儿。店小二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来收拾碗筷,借着弯腰的间隙低声说道:“姑娘,掌柜的也是好意,那孙罡虽然名声不好,但还是有些人脉的。”
蹲在一旁的灵猫不像望凝青一样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口黑锅,因此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新人灭了孙